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澹台灭明若无其事,携着叶成林从人丛中闯过,忽听得摘星上人“哼”的一声,喝道:“朋友慢走!”忽发一掌,急如闪电,双掌相交,“蓬”的一声,只见澹台灭明抱着叶成林凌空飞起。摘星上人在昆仑山星宿海潜修多年,所练的“摘星手”狠毒非常,这一掌来得无声无息,竟然被澹台灭明接过,但觉火辣辣般一阵疼痛,手腕被澹台灭明铁指所拂之处,起了一条红印,有如火烙一般,心头一震,第二掌又发出去,说时迟,那时快,黑白摩诃已是双双抢出,双杖一横,拦着了摘星上人的去路,大声喝道:“想打架么?有人奉陪!”
张丹枫叫道:“请问赤霞道长,这是什么规矩?”赤霞道人羽扇一挥,道:“由他去吧!”说话之间,屠龙尊者早已一把飞刀掷去,射到澹台灭明的背心,赤霞道人眉头一皱,但听得“嗖”的一声,那把飞刀,忽地射回,原来是张丹枫使出“摘叶飞花”的内功绝技,弹出一颗小小的石子,硬生生地将屠龙尊者的飞刀碰了回来。
黑白摩诃大怒,双杖疾起,左打摘星上人,右打屠龙尊者,张丹枫喝道:“你们是想琢磨武功,还是想群殴乱打?”赤霞道人亦已料到澹台灭明是去援助王府,但他是一派宗师,被张丹枫用说话问住,又见澹台灭明已奔下山坡,只得做好做坏,将众人劝开,羽扇一摇,把黑白摩诃、摘星上人、屠龙尊者隔开两边,朗声说道:“大家别闹,按武林规矩各比试一场。”这说话把黑白摩诃骂在里头,黑白摩诃怒道:“好个不分青红皂白,是谁胡闹来了?好,咱兄弟俩就先请教你赤城派大宗师的绝技!”
六阳真君双掌一错,冷冷笑道:“割鸡焉用牛刀?还是咱们把刚才那一场未打完的架分个胜负吧!”黑白摩诃双杖一顿,大怒喝道:“好呀,那正是求之不得!”鸠盘婆公孙无垢在旁边阴恻恻地说道:“六阳真君以一敌二,不恼自损名头吗?”黑白摩诃怒道:“你一人来是咱兄弟接,十人来也是咱兄弟接!”鸠盘婆这番话其实是暗帮六阳真君,六阳真君火爆的性子一时间却听不出来,盛气凌人地喝道:“我就凭这双肉掌要会会黑白摩诃双杖合壁的西域奇功!”鸠盘婆笑道:“六阳真君你是一派宗师,虽然以一敌二,亦是胜之不武。还是待我老婆子替你先打这一架吧!”其实有许多种武功是必须两人合使的,算不得以二敌一,鸠盘婆和六阳真君交好,明知他不是黑白魔诃的对手,故此抢着出头,要替他挡这一场。在这些魔头之中,鸠盘婆的武功仅次于赤霞道人,自信对黑白摩诃可操胜券。
但六阳真君也是狂妄自负之极的人,竟然不肯退让,正自僵持不下,忽听得一人朗声说道:“黑白二兄和公孙先辈请押后一场,待我先见识六阳真君的混元一气功!”
这人是乌蒙夫,在四大剑客之中的名次仅次于张丹枫,论辈份却比张丹枫还高出一辈,黑白摩诃道:“好,这一场让你,但我们已有话在先,绝不让这人生出此山,你下手可不许留情。”乌蒙夫笑道:“知道啦,不劳二兄吩咐,我自当尽力而为。”
六阳真君勃然大怒,但劲敌当前,却也不敢暴躁出手,只见他头发根根倒竖,绕着乌蒙夫斜走三步,直走三步,沉腰蓄势,就像一只择人而喻的猛狮。乌蒙夫脸上也现出紧张的神色,脚踏九宫八卦方位,六阳真君迸三步,他退三步,六阳真君退三步,他又踏进三步。两人盘旋进退,半个时辰还未交手。在场的都是武学的大行家,知道他们二人正在运气蓄劲,寻暇抵隙,一出手就是非同小可,强存弱亡!
于承珠看得有点发闷,遥望山下,澹台灭明和叶成林的背影尚依稀见到两个白点,于承珠心道:“咦,他们怎么走得如此慢法?”心中挂念王府安危,恨不得催他们快走,但又想向叶成林的背影多看两眼,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情,但觉叶成林这次舍了性命,相助自己,而今又带着重伤,救援王府,此一去吉凶难卜,“呀,但愿他能平安回来!”于承珠心道。她可不知道澹台灭明适才与摘星上人对了一掌,彼此都受了一点伤,而叶成林亦被波及,故此不能施展轻功。他们要赶到王府的心情,其实比于承珠更急。
再看了一会,澹台灭明和叶成林的影子慢慢消失。于承珠呆呆地出了一会神,偶然一瞥,但见铁镜心的眼光也正对着自己,充满柔情而又充满幽怨的眼光!于承珠心头猛地一颤,霎然之间,叶成林的影子和铁镜心的影子交互在心头翻腾,终于铁镜心的影子将叶成林的影子压下去。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看铁镜心一眼,忽见铁镜心的面上也现出了紧张的神色,眼光已移向场心,于承珠急忙看时,原来场中的乌蒙夫与六阳真君二人已到了拼死一斗的时候。
但见六阳真君绕着乌蒙夫直打圈圈,越走越急,猛地喝道:“不是你,便是我!”这时他已运足真力,混元一气功猛地使出,但听得呼呼风响,沙飞石走,乌蒙夫身躯一晃,倏地伸出一指,只听得“嘘”的一声,极其尖锐刺耳的声育,好像一个大皮球突然被利针戳破一样,六阳真君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,面色惨白,恍如斗败了的公鸡,原来乌蒙夫使的是最上乘的内功“一指掸”的功夫,刚好是混元一气功的克星。要不是六阳真君的护身气功已有了九成火候,这一指就能叫他心脏震裂,气绝而亡!
高手比斗,胜负判于一招。按说六阳真君的“混元一气功”已被乌蒙夫的“一指禅”所破,就该认输才是。但六阳真君自负之极,岂肯在伙伴面前失这个面子。只见他换地一个“鹞子翻身”,手中已多了一样奇形怪状的兵器,那是一条通红如血的长鞭,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,鞭上挂着两个白金所铸的骷髅头,骤眼望去,就像真的白骨骷髅一样,衬着那条色泽殷红的长鞭,更显得狰狞诡异!
只听得六阳真君喝道:“乌蒙夫,你号称北方剑客,我倒要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能为!”不待答话,“唰”地就是一鞭,那两只骷髅随着鞭风翻腾飞舞,嘴巴忽地裂开,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,也向着乌蒙夫咬来!
乌蒙夫一声冷笑,道:“你使用这等邪门兵器,就吓得了人么?”六阳真君来得快,他比六阳真君还快,青钢剑倏地出鞘,但听得铮的一声,两只骷髅头反扑回去,剑光鞭影,登时卷作一团。
六阳真君手腕一翻,那条骷髅鞭倏地又飞了起来,使出了“连环三鞭”,“回风狂柳”的绝技,风声呼响,卷起了一团鞭影,乌蒙夫双指一弹,把扑近身的两只骷髅头弹开,剑刃一压鞭梢,剑锋沿着长鞭便削六阳真君的手指,六阳真君“呼哧”一声,左掌一劈,奋力挡了一下他的一指禅功,长鞭一撤,唰、唰、唰,又是一连三鞭,两个人使的竟然全都是进攻的招数。
六阳真君这条骷髅鞭,专破敌人气功,擅长打穴,那两只骷髅更是一种阴毒的武器,妙用甚多,招数怪异。但乌蒙夫号称北方剑客,岂是浪得虚名,只见他剑式展开,有如长江大浪,滚滚而上,奇招妙着,亦是层出不穷,张丹枫看了,也频频点头,心道:“乌蒙夹不傀是上官前辈的衣钵传人,武功比他的师兄澹台灭明果然还高出许多。”两人越斗越急,忽见六阳真君长鞭一卷,似左反右,鞭梢卷到了乌蒙夫的足跟,鞭上的两只骷髅却飞了起来,一个啮乌蒙夫的左肩,一个啮他的石肩,这一下一招三用,端的阴狠之极,于承珠看得几乎要叫出声来。说时迟那时快,众人但觉眼睛一花,乌蒙夫已是身移步换,一个“燕子钻云”,唰地跳起一丈来高,左剑右指,凌空下击,“砰”“砰”两声响过,那两只骷髅头骤然裂开,忽然喷出一溜暗赤色的火光!
原来六阳真君这条鞭名为“骷髅烈火鞭”,那两只骷髅除了善于啮人咬断敌人筋脉之外,内中还藏有火器,能喷磷火。六阳真君适才之敢向黑白摩诃再度挑战,就是恃有此鞭!
这一下当真是变出意外,但听得响声一过,乌蒙夫全身已在火光笼罩之下,头发衣裳部已烧着!
这一下变出意外,惊险绝伦,两边都有几条人影纵起,想把自己这边的人救回,救兵来得快,场中动手更快,就在这一瞬之间,只听得又是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乌蒙夫一掌将那两只骷髅头打成粉碎,掌中夹着一指禅的功夫,那边厢屠龙尊者刚刚赶到,便听得六阳真君一声厉叫,原来他已被乌蒙夫的一指禅功破去了混元一气功,登时七窍流血,痛得他在地上打滚,辗转呻吟。
鸠盘婆大怒,呼的一拐,卷地扫来,黑白摩诃双杖一架,喝道:“想群殴吗?”斜刺里屠龙尊者一刀劈出,却被云重挡住。张丹枫朗声说道:“赤霞道长,你有言在先,说是若有死伤,各安天命,这说话不算数么?”赤霞道人道:“公孙道友且退。”鸠盘婆只挂念六阳真君,拐杖重重一顿,道:“下一场我挂了号了。”黑白摩诃笑道:“咱兄弟俩一准奉陪。”鸠盘婆退下去看那六阳真君时,但见他口鼻流血,脉息如丝,五脏六腑都受了震伤,显见活不成了。
场中剩下了云重、屠龙尊者,两人更不打话,立即动手,屠龙尊者那口刀式样古怪,刀头上开叉,运动之际,闪出暗赤色的光华,云重见多识广,料到这口刀多半是用毒药淬过的,加倍小心,使出一路罗汉神刀,将周身防护得风雨不透。
这路“罗汉神刀”乃是玄机逸士独创的一路刀法,模拟五百罗汉的姿势,化到刀法上来,招数的变化繁复,可称武学一绝,玄机逸士早年,就曾仗这路刀法出震中原,董岳是他的大弟子,所以得了这路刀法的真传。而今云重经过十多年的苦练,不逊师祖当年,屠龙尊者占了兵器的便宜,也不过堪堪地打个平手。
但见刀光起处,霍霍风生,光华闪烁,不到半个时辰,已斗了一百来招,猛然间,忽听得屠龙尊者大喝一声,光华忽盛,一招“毒龙出海”身随刀进,那口屠龙刀竟然震散了云重的护身刀光,欺身直进,连黑白摩诃也看得惊心动魄,忍不住“啊呀”一声,说时迟,那时快,但见云重在屠龙刀离面门还不到五寸之际,突然间一个拧身,一翻刀把,反手一刀,立刻改守为攻,径截屠龙尊者的手腕,这一下变招神速之极,屠龙尊者急忙回刀防护,但听得呜哨两声,云重横刀疾扫,从“春云乍展”变为“风凰展翅”,已是将屠龙尊者的攻势,轻轻化解了。
白摩诃叫道:“妙啊,妙啊!”话刚出口,但见张丹枫摇了摇头,道:“这第二刀斫得不妙!”原来罗汉神刀这两刀乃是攻守兼备的刀法,第一刀主攻,第二刀主守,云重急于求胜,把两刀都改为攻招,凌厉是凌厉极了,却不免露出一丝破绽。
张丹枫话声未了,但见屠龙尊者身形疾起,屠龙刀出手如电,以“怪鸟翻云”之式,盘旋扫下,云重在间不容发之际,突然撤手扔刀,这一招是“罗汉神刀”中的救急绝招,掷刀之时,使了巧劲,伤了敌人仍可飞回。只见刀光电射,直取屠龙尊者的咽喉,屠龙尊者大叫一声,在半空中身形一转,咽喉要害是避开了,但肩头的皮肉,却被云重的飞刀削去了一大片,白摩诃松了口气,
及
·~只见这场云重已胜,正待自己出场。哪知这屠龙尊者竟是凶悍之极,丝毫不顾受伤,忽地在空中疾扑而下,屠龙刀暗赤色的光华划到了云重的面门!
说时迟那时快,只见云重“呼”的一掌,横空打出,“喀嚓”一声,屠龙尊者的一条臂膊已是断了,云重的手腕,也给屠龙刀划开了一条三寸多长的伤口,屠龙尊者一声狞笑,把断臂松下,叫道:“你累得咱家残废,你这条小命也保不全!”众人大吃一惊,但见云重踉踉跄跄地奔了回来,手腕上涌出一点点瘀黑色的血珠,原来屠龙尊者给云重的大力金刚掌扫断了手臂,但云重却中了他的毒刀,这毒刀是用东海明霞岛的犀角鸟粪和毒蛇口涎淬炼的,除了屠龙尊者本人所配的解药之外,无药可治。
云重的妻子澹台镜明将丈夫扶了回来,撕开他的衣裳,但见一条黑线慢慢上升,张丹枫急道:“你快扶他到静室里去,助他运功,把毒气阻止。”澹台镜明亦是行家,知道这条黑线若升到心房,那就纵有灵丹妙药,也难挽救,急急依言将云重扶回静室。
赤霞道人哈哈笑道:“这一场彼此都受重伤,算扯平了。下一场呢。”黑白摩诃双双纵出,叫道:“这一场咱兄弟俩早挂了号了!”
鸠盘婆冷笑一声,曳着鸠头拐杖,缓缓走出,哼了一声,说道:“久闻黑白摩诃这两根宝杖乃是稀世奇珍。价值连城,俺老婆子倒要和你们赌上两注。”黑白摩诃道:“赌什么?”鸠盘婆道:“一赌性命,二赌彩头,彩头就是手中的兵器,我看上了你们这两根宝杖呢!”
黑白摩诃冷笑道:“有本事的尽管拿去,我可不希罕这根拐杖。”鸠盘婆缓缓说道:“我这根拐杖虽然不起眼,却也是件好宝贝哩。这个赌赛,一绝不是占你的便宜,不信你吃一拐就知道了!”黑白摩诃双杖一圈,鸠盘婆话未说完,倏地一拐打出,但只听得一阵金鸣玉振之声,嗡嗡不绝,绿光白光,倏地散开,黑白摩诃和鸠盘婆各自震退三步,三人中白摩诃功力稍差,两膊都给震得酸麻,这才知道哀牢山鸠盘婆公孙无垢的天生神力确是名不虚传!
鸠盘婆也是心头一震,从来没有人敢硬碰硬地接她一拐,这次黑白摩诃不但硬碰硬接,而且将她震退三步,要不是她及早使出千斤堕的重身法,险些就要当场栽倒!
双方一退即上,只见黑摩诃宝杖左指,斜拍脉门;白摩诃宝杖右指,正戳血海,绿光白光,有如奔雷闪电,倏地合围,把那几个素负盛名的大魔头也吓得心惊胆战,猛听得鸠盘婆大吼一声,鸠头拐杖往下一沉,一招“平沙蒋雁”先卸开了白摩诃的攻势,接着顺势一拍,往上反展,倏地喝声“着!”拐杖一转,鸠头的长嘴,啄到了黑摩诃的面门。
鸠盘婆这几招用得精妙绝伦,险狠之极,满以为黑摩诃难逃拐下,哪知黑摩诃功力比白摩诃深厚得多,她这一下杀手,若是用来对付白摩诃,或许能够奏效,拿来对付黑摩诃,她快,黑摩诃也快,但听碍“嗖”的一声,黑摩诃的绿玉杖已封了上去,冷笑说道:“不见得!”绿光一圈,转眼之间又与白光合围,将鸠盘婆圈在两色光轮里面。
这几下子兔起鹤落,霎忽之间,形势接连变换,把旁观人等看得眼花撩乱,但听得鸠盘婆连声怒吼,鸠头拐杖,指东打西,指南打北,但黑白摩诃的双杖合围,不求幸胜,封闭得谨严之极,直打了半个时辰,兀是不分胜败,双方都觉得对方的压力有如泰山压顶,只好拼了全力抗拒,半点世不敢放松。
众魔头看得目瞪口呆,个个倒吸凉气,猛然间只听得一阵余声玉振,倏地声音静寂,但见鸠盘婆双手紧握鸠杖的中间,左端抵住黑摩诃的绿玉杖,右端抵住白摩诃的白玉杖,三个人成了个品字形,牢牢钉着地面,就像三尊塑像一样,动也不动。不过一盏茶的时刻,三个人的头预,都冒出热腾腾白气来。
赤霞道人和张丹枫都吃了一惊,要知这等以内力相拼,最耗精神,不是两败俱伤,便是强存弱亡,绝无侥幸!鸠盘婆的武功在一众魔头之中,仅次于赤霞迢人。赤霞道人这次邀她上山,原是准备万一上官天野出手,要她来对付上官天野的,见此情形,暗叫不妙,生怕鸠盘婆被黑白摩诃累倒,自己先折了个最得力的帮手。
张丹枫微微一笑,朗声说道:“琢磨武功,原是不必拼个生死,这一场算和了吧。”他何尝看不出来,若是久持下去,黑白摩诃终可占到上风,但即算把鸠盘婆累死,黑白摩诃最少也得大病一场,说不定还会因此而致残废,是以出言劝解。
赤霞道人巴不得张丹枫说这句话,急忙接声说道:“是啊!”手持羽扇,亲自出场。
但见他步履安祥,就像平常走路一般,晃眼之间,就到了鸠盘婆身边,略一踌躇,羽扇便往当中一隔,但鸠盘婆与黑白摩诃三大高手的内力拧成一股,端的重如山岳,赤霞道人晃了两晃,场中相持的三个人仍是原地不动。赤霞道人面孔涨得通红,吸了口气,正想再拼损耗真力,将三人分隔开来,忽听得“嗖”的一声,张丹枫一剑飞来,往当中一插,微笑说道:“我来助道长一臂之力!”赤霞道人羽扇一挥,将鸠盘婆的拐杖托起,张丹枫的长剑一引,也将黑白摩诃的双杖分开。要不是赤霞道人与张丹枫合力施为,只怕世上无人能够以一个人的力量隔开这三大高手!
鸠盘婆与黑白摩诃怒目而视,但三个人都己累得气喘吁吁,说不出话,只好各自退下。张丹枫微笑道:“难得赤霞道长驾到,晚辈现在就请指教一场。”
赤霞道人昂首向天,打了一个哈哈,缓缓说道:“贫道昔时曾三次向令师祖领教,可惜这次无缘得他指教,也罢,听说你们夫妇已得了玄机逸士双剑合壁的真传,好,就请贤伉俪联手同上,让贫道开开眼界。”赤霞道人其实也知道张丹枫的剑法功力都极深厚,甚至比他的师叔师伯还强,不过论起班辈,他到底比张丹枫高出两辈,若然以一敌一,只恐在众魔头眼中失了身份,是以口出此言。
云蕾抱着孩子,倚在门前,听了赤霞道人的话,柳眉一竖,道:“承珠,你给我抱抱小师妹。”张丹枫道:“云妹,你不用来。”于承珠知道师母产后,功力尚未恢复,说道:“师母,我替你去一趟,我若是不成,你再替我。”铁镜心骇道:“你去!”要知赤霞道人的武功,久已声震武林,几乎与玄机逸士、上官天野鼎足而立,于承珠要想与他相抗,任谁听了,都会认为是螳臂当车,铁镜心关怀心切,更是惊骇之极,急忙拦阻。沐燕在旁边看了,只觉酸溜溜地满不是味儿。
张丹枫又是微微一笑,道:“承珠你也不用来,把你的剑给我。”于承珠略一踌躇,解下青冥宝剑往前一抛,张丹枫一把接着,随即又亮出白云宝剑,双剑一晃,朗声说道:“敝派的双剑合壁之术,原不必两个人使,这就请前辈指教。”
张丹枫这几年来武功已到大成境界,与人对敌,从不用剑,而今亮出两把宝剑,实已是对赤霞道人大大尊重。赤霞道人却仍是自恃身份,羽扇一挥,冷冷说道:“好,你就进招吧。”张丹枫道:“敝师祖亦曾称誉过道长的剑法,请道长亮剑,也好让小辈见识见识。”赤霞道人道:“是么?令师祖这样说过么了呀,可惜他现在闭关不出,叫我与谁人比剑?张丹枫你不必罗嗦,进招吧!”羽扇轻摇,神气狂傲之极。
张丹枫心中有气,不怒反笑,双剑扬空一闪;僻啪作响,冷笑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请恕小辈失礼了!”倏地青光一起,青冥宝剑直奔赤霞道人的“风府穴”,赤霞道人外貌狂傲,实是对张丹枫一点也不敢小觑,见张丹枫剑把一动,羽扇立刻一张,他这把羽扇骨是用百炼合金所打,十几枝扇骨,除了羽毛装饰,都是极为锋利的透骨针,实际上也是一件罕见的外门兵器。
说时迟,那时快,只见羽扇一挥,青光闪烁,赤霞道人哈哈笑道:“双剑合壁,不,不,哎呀!”他本想说:“双剑合壁,不过如斯!”哪知刚说得半句,那青光已倏地掠过他的头顶,反圈回来,几乎就在同一瞬间,张丹枫左手的白云室剑,又已电射而出,双剑一圈,把他上半身的十八处大穴,全部笼罩在双剑的威力之下,赤霞道人羽扇左右盘旋,玄功默运,张丹枫一剑紧似一剑,竟是毫不放松,赤霞道人挥扇拒敌,又一连发了三掌劈空掌,两人功力原在伯仲之间,张丹枫一占了先手,劈空掌也震他不退,张丹枫双剑连环疾刺,越迫越紧,忽地冷笑道:“老前辈还是不肯拔剑赐教么?”青冥剑左刺“商丘穴”,白云剑右刺“灵枢穴”赤霞道人羽扇一扑,左掌横劈,正自凝神解拆,倏然间张丹枫的双剑倏地易位,青光白光交叉疾掠,竞从赤霞道人意料不到的方位疾射过来,赤霞道人急意施展“移形易位”的身法,羽扇方摇,但觉剑气阴森,触体生凉,张丹枫的双剑已在他的头顶削过,剑锋几乎触及了头皮。赤霞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,一个转身,不自觉地把佩剑出鞘,左扇右剑,奋力一挡,好不容易才化解了张丹枫的双剑攻势,吓出了一身冷汗。白摩诃这时喘息已定,在旁边看得拍掌大笑,叫道:“牛鼻子臭道土,摆什么架子?哈,哈,哈!你这是敬酒不哈吃罚酒,瞧,还不是乖乖地要亮剑?”赤霞道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红,但张丹枫的攻势仍紧,他可不敢和白摩诃斗嘴。
张丹枫虽然抢了先手,却是半点也不敢大意。心中想道:“这老道居然只凭着一把羽扇,连挡我十三手奇门剑法,怪不得师祖也推许他是一流高手。”赤霞道人有剑在手,形势大大不同,但见他那口剑黑漆漆的甚不起眼,但却是千锤百炼的镣铁精华,张丹枫的宝剑,虽然能令他这口剑损伤,却不能将他削断,只见他的剑不住地打着圆圈,好像一圈圈的波浪似的,要把张丹枫的双剑卷走。原来赤霞道人的内功深湛,他的剑法自成一家,不在乎剑的锋利,所以很少用削刺的手法,反而有锤棒的硬碰手法,每一接触,都是内力相反。比一般的比剑,那惊险之处,胜过万分。
激战间只见张丹枫的剑法骤地展开,急如掣电,剑花错薄,宛如洒下了满天繁星,将赤霞道人荡起的一圈圈“剑痕”都反逼回去。赤霞道人大吃一惊,运足真力,铁剑急压,羽扇翻飞,但听着飒飒连声,剑光闪闪,一时间似乎是赤霞道人占了上风,看看就要将张丹枫的攻势压了下去,只一转眼间,张丹枫的剑光又把他包围起来,如是者两次三番,互相雄长,到得后来,但见剑光霍霍,剑气纵横,盘旋进退,起落变化,不可名状,不可捉摸,即算是黑白摩诃和乌蒙夫夫妇等一等的武学大师,也分辨不出谁强谁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