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山追踪

中年汉子身后，一个麻脸青年嘻皮笑脸，道：“县主，小人二十多了，还没老婆，这个漂亮姑娘就赏赐给我吧。”说着，挤到前面，右手钢刀转到肘后，伸左手便来牵仇英衣袖，嘴里口水滴答，道：“姑娘好漂亮，一见到你，我麻子全身都酥了。哪还有气力动刀动剑？你不如嫁给我算了。嘻嘻，我这个老公虽然有点丑，但干活可来劲，还特会挣钱，怎么样？随我回家享福去吧。”仇英冷笑，慢条斯理道：“麻子，这么说，你很能干？”麻子连连点头：“是的，是的。”仇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，口中缓缓道：“那我该赏你点什么？”麻子受宠若惊，上前两步，弯腰笑道：“只要是姑娘赏的，什么都好。”仇英忽然提高声音，道：“这可是你说的，本姑娘就赏你两耳光吧。”话音犹未落下，正反两记耳光已发出脆响，麻子脸上留下两个掌印，连退数步，恼羞成怒，骂声：“臭*子，不识抬举！”亮出钢刀，便待扑上。仇英冷哼：“什么东西，给我闭嘴。”曲指一弹，无影神针出手，两枚钢针分别钉入麻子上下唇。麻子疼得唔唔大叫。

中年汉子一把将麻子拉在身后，骂道：“滚一边去！别在此处丢人现眼了。”回过身来，望一眼面前的仇英，嘴里又道：“看不出来，小姑娘暗青子还玩得漂亮。许某也来领教几招。”不待言罢，抢先出手，一式“单凤朝阳”钢刀直取仇英右肩。仇英不退反进，身子一旋，施展家传绝学，五行剑应敌。俩人瞬时在街边杀成一团，受伤的麻子和另两个青衣汉子，退出老远观战，人杰也转过一边。过路的行人纷纷避开，绕道而走，躲在远处窥看。

仇英的剑法，由其父仇无牙所授。仇无牙以五行剑驰名江湖，为武林中一流高手。仇英习剑十几年，已尽得五行剑精髓，虽然年龄不大，剑术已十分老辣。人杰在一边押阵，初时，见那中年汉子一柄钢刀，使得呼呼风响，横斩竖劈，左攻右拒，一套山西薛家刀使得纯熟无比，还担心仇英吃亏。几个回合后，只见仇英足踏八卦，避虚就实；东西南北，金木水火，井然有序。手中剑一式五发，或攻或守，变化多端，攻若奔雷一击；守似山岳岿然，已占尽先机。知她早晚必胜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，不觉笑上了眉梢。转过身，背着手，如闲亭信步，向外行去。刚迈两步，忽听仇英一声叱喝：“给我躺下！”回首看去，见中年汉子左腿已被仇英一剑剌穿，倒翻在地。另外两个青衣汉子大惊，飞奔而来，架起中年汉子便跑，

仇英收剑，道：“人杰大哥，妹子的剑法还过得去吧？”人杰道：“岂止是过得去，假以时日，武林中又会多一位剑术高手。”仇英脸红道：“多谢大哥夸奖，在你面前，我永远都是剑道上的晚辈。”人杰道：“学无上境，大家进勉吧。”仇英虽然武功不错，但以前走哪去，都是父亲带着，个人很少在江湖上历练，与人真刀真枪的交手不多，更谈不上经验。刚才和那中年汉子相斗，她仗着有人杰在一边押阵，全无胆怯，尽力施为，结果轻易取胜，心中高兴已极。

此时忍不住一一回忆整个过程，猛地想起一事，不由问人杰，道：“人杰大哥，那麻子出面前，称呼中年汉子为‘县主’，这两字听来又不似姓名，小妹不明白，是什么意思？”人杰道：“这‘县主’的称呼，我当时就思索过，也没弄明白。我们往回走，边走边谈吧。”二人转身仍沿着街边归去，人杰朝中年大汉逃走的方向远眺，见几人恰好已到庙门前，一拥而入，关上了庙门。触景生疑，不由又道：“我总觉得这伙人可疑，明明是匪贼，又和官府有联系，而且服装整齐，非一般的绿林贼伙可比。他们究竟是人什么人呢？”仇英笑道：“人杰大哥，干脆我们今晚，不去县城。来个夜探匪巢，不就清楚了吗？”人杰道：“好吧，就这么办。”

当夜二更，俩人来在庙前。借着天上淡淡月光，门墙上普度寺三字依稀可见，庙门紧闭，庙里静悄悄的，没有一点声息。俩人绕到侧面，飞身纵上围墙，人杰放眼望去，见普渡寺一进三重大殿，加上厢房后院，占地甚广。前面两重大殿，毫无动静，第三重大殿里，透出股微弱的灯光，且隐隐有声音传来。人杰扭头对仇英作个手式，身形拔起，向围墙内掠去。转眼间，潜至第三重大殿外，只见窗户纸上，人影幢幢，大殿里有人正在说话。人杰指头轻点，在纸上戳个小洞，往里看去，见一群黑衣人正在忙碌：十多人已换上了武林人士的上衣，有几人正在穿下装，七八个身着衙门捕快的公服汉子，等在一边，正在说笑。被同伴叫作县主的中年汉子，身着紫衣，一手拄根木棍，一手执马鞭，正大声催促：“你们就不能快点吗？后院的车都装好，只等出发了！”几个身穿劲装的汉子听得，拔腿就往大殿后门跑，县主伸马鞭一拦，嘴里骂道：“我都说过几遍了，你们几个扮的是趟子手。他娘的，趟子手是做什么的，知道不？就是镖局的伙计！走在前面的，得扛旗敲锣喊镖。王八蛋！你们手里的家伙呢？快回去找。”几个假趟子手转身回去，很快拿着铜锣，扛了面大旗，二次往门边行去。县主见了，又开口训道：“从现在起，你们就是省城四海镖局的趟子手了，我就是总镖师龙四海，你们见了我得称局主。今晚就算了，明日白天喊镖得精神点！”

大殿外，人杰心里一惊，暗自道：“不出我所料，这伙人果真大有来头，省城里的四海镖局，已被官府查抄，镖师等人现在还关在牢里。这伙人如今竟将镖局的大旗都扛来了。官*勾结已无疑义，但后台是谁呢？非得查清楚不可。”仇英也看见了大殿里发生的事，不知该如何办。溜来人杰身边，耳语道：“人杰大哥，我们怎么下手？”人杰同样轻声道：“先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，千万别打草惊蛇。”仇英笑着点头，退过一边。

假龙四海指挥手下，来到后院，人杰仇英也跟踪潜至。俩人躲在暗处窥视，见院子里停着三辆带蓬马车，车门都遮得严严实实，看不见装了些什么。几个赶马的手拿鞭子，站在一边。四名镖师骑在马上，正满院子转圈。一名趟子手牵过马匹，假龙四海翻身上马，口中道：“两百里路，必须一天赶到，所以我们提前起程。这是第一次办事，几位趟子手兄弟，没有马骑难免艰苦，到总部后多领五两银子。以后也如此。出发！”

三辆马车从院子后门而出，每辆车上挂着盏灯笼，四个趟子手在前探路，一行三十余人，沿着东北方去的官道，越行越远。

人杰仇英从藏身处走出，仇英看着空空的院子，着急道：“人杰大哥，匪徒们都走远了，我们到底怎么办？你拿个主意出来呀！”人杰道：“别急，由此往东北主向去，只有一条独路，百里外就是山区，马车也走得不快，若要追踪这伙假镖师，容易不过。我想先搜查这普度寺一番，看能否找到什么有价值物件。”俩人正交谈间，忽听脚步声响，一黑衣人手提灯笼，从外面回到院内，锁好后门，转身往殿里便走。猛一抬头，发现眼前站着个一身漆黑，长着血盆大口，青面獠牙的怪物。吓得叫声：“妖怪！”丢掉灯笼，回头就跑。刚迈出两步，便觉衣领上一紧，身子向空中升起，双脚轻飘飘离开了地面。黑衣人只道自己被妖怪抓住，有死无生，惊骇至极，惨呼出口，一命呜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