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败参仙

还离小酒店五丈，即让两名白衣男子横剑拦住，威风凛凛，喝问道：“来者何人？报上名来！”人杰大怒，拍马而出，嘴里骂道：“瞎眼的狗奴才，有你这么说话的吗？真是没教养，滚一边去！”挥手一掌，将丈外的两名拦路汉子，打得倒跌出去，连滚几个跟头，爬起来跑进酒店报信去了。四周的白衣人大惊，一下子赶过来六个，人人手持长剑，将人杰和西海神君两人围住。人杰冷哼，嘴里道：“我数三声，尔等若不滚开，个个都得死！”说完环顾四周，见西海神君面带笑容，朝他竖起了拇指，人杰颔首示意，嘴里冷冷数道：“一”，几名白衣人，互看一眼，不但没退，还各自扬起长剑；人杰嘴里发出了另一个数字：“二”，六名白衣人手里长剑，各挽一个剑花，亮出了起手式。人杰双眼突然神光四射，杀气腾腾，纵身立足马背，十根手指关节，发出炒豆似的一阵爆响。“手下留人！”就在人杰嘴里的“三”字，即将出口的一瞬，小酒店里，有人高呼一声，一条白色人影，闪电般奔出，来在人杰马前两丈处，连连摇手。

人杰视若不见，随着嘴里一声“三”字出口，双手食指点出，随着两次指力破空之声传出，酒店门前两棵碗大的树子，齐腰而断，上半截一阵大响，倒翻在地。六名白衣汉子吓得倒跃两丈，退过一边面面相觑。

人杰坐还马背，望一眼面前摇手这位，见是个身材高大的老者，除去一张娃娃模样的红脸，竟一身尽白。白衣白裤白皮靴，外套白披风，头上白发白眉，胸前两尺长的白须飘洒，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。人杰在马上一笑，抱拳施礼，道：“阁下仪表堂堂，莫非就是长白参仙么？”那老者颔首，微微一笑，拱手还礼，道：“不错，别人都这么称呼我。年轻人武功不赖，不知你姓甚名谁，找我何事？”人杰道：“我的姓名无关紧要，也不是来找你，而是参仙写信，约了人今日中午来此赴宴，你怎么就忘了？”

长白参仙惊道：“阁下就是西海神君？”人杰大笑，道：“参仙看来眼力差了点，我这样子，哪里像神？这位才是正主儿呢。”翻身下马，扶下西海神君，接过缰绳，立于身后。行动举止，彬彬有礼。人杰的表现，给西海神君挣足了面子，西海大为满意。回过头瞧一眼长白参仙，迈着方步上前，拱手施礼道：“兄弟西海，应约而来，见过参仙。”长白参仙目光从西海脸上扫过，打量一番，这才抱拳还礼，口中道请，邀入酒店。

酒店果然不大，只四张白木小桌，已被拼在一起，不见店主小二，只有四个十二三岁的童子，分站四角，人人白色衣裤，背穴单剑。长白参仙在主位落座，西海神君占了客位，人杰立于西海身后。长白参仙邀人杰入座，人杰辞道：“在下只是神君手下的一个伙计，哪有资格和参仙平起平坐。”长白参仙笑道：“阁下气质高雅，风度不凡，适才显露的一手功夫，也堪称武林中一流，怎么会是人下人呢，别瞒老夫了，快请坐吧。”西海忙道：“参仙说得对极了，他是我结义的兄弟，什么都好，就是爱开玩笑。参仙叫坐，你就坐吧。”人杰不再推辞，依言入座。

两名童子打开食盒，捧出八式菜肴，冷热皆有，尽是长白山中珍品，美酒几壶色如琥珀，香味扑鼻。两名童子提壶，轮流斟酒。西海、人杰出筷便挟，举杯就饮。酒过三巡，长白参仙停杯住筷，口中笑道：“难得两位对老夫如此信任，为人也实在爽快，我如还不说穿，就不够朋友了。你们听着：我这酒可是下了毒药的！二位闷着头喝，就不怕丢了小命？”西海神君故作委曲，道：“我和参仙老兄素不相识，更谈不上冤仇了，你为何要害我？”长白参仙道：“你虽和我无仇，却与我侄子阿布有仇。你这人太坏，答应了给阿布的银子，却不兑现，今天我是替他讨债来啦，若想活命，就拿银子来换解药。”

西海神君问道：“你要多少银子？”长白参仙道：“一百万两。”西海神君道：“敲诈几个武林的穷鬼，哪能弄到这么多银子，最多十万两。”长白参仙道：“我侄子也是如此说，但我老人家七十几岁了，还替人跑腿，当然得收点利钱。”西海神君道：“那也不能这么多，从十万两一下子涨到百万两！”长白参仙道：“原来你这家伙，是要钱不要命的。好吧，咱们就到外面，比划比划，你若输啦，老子连命一块拿走！”西海神君道：“比就比，谁还怕你不成？”两人起身便往外走。迈出几步，只听人杰叫住长白参仙，道：“你这人好没道理，我可不差你钱，为何也给我喝毒酒？我若死了，变鬼也不会放过你。”长白参仙一笑，道：“说得也是。”随手掏出个葫芦，扔给人杰道：“里面是解药，只服一丸，其余的须得还我。”说完冲出门去。

四名童子紧跟其后，一溜烟跑个精光。人杰倾出一粒解药，见其色鲜红，气味芳香，知道参仙所言不虚，心想：我虽不怕他的毒酒，其他的人却会害怕，不如多拿几粒，以备不测吧。摸出张手帕，包好半葫芦药丸藏入怀中。不慌不忙，步出酒店观战。

却见酒店外的小路两边，大大一片土坡，荒草倒伏，正是个好战场。西海神君右手红霓剑，左手磁头铁棍；长白参仙手持一根黑木杖，长约一丈，上面瘿瘤虬结。两人你来我往，已在坡上杀成一团。四个童子立足门边观战；另外二十四名白衣剑士，六人一组，分布四方，将交战双方围在其中。一个圆脸童子见了人杰，甜甜一笑，露出两颗小虎牙。人杰步至其身边，问道：“小兄弟，你看他们谁能赢？”那童子道：“肯定是我师父，他的黑木杖打遍天下，从无敌手。”

人杰一惊，注目细看，见西海神君果然已落在下风：左手磁头铁棍，长仅三尺，对付一丈长的黑木杖，简直形同玩具，靠不上边。右手的红霓剑，本是件宝物，剑招也够凶狠，但走的却是阴柔路子，根本没机会出招，偶与黑木杖相碰，本想削断木杖，不料木杖竟坚如精钢，红霓剑也占不到便宜。反观长白参仙，木杖展开，时而使八仙中铁拐李酒醉疯打，时而用少林寺佛杖降魔，倏然间又变化为霸王枪招术，两丈方圆，只见黑雾翻腾，乌龙滚滚，隐隐有风雷之声。

西海神君在对方的攻击下，越退越远，最后被挡在两丈之外，只有招架之功，全无还手之力，已知自己必败，眼珠乱转，只想看准机会，溜之大吉。不料让长白参仙看穿他的心思，冷哼出声，黑木杖展处，罡风呼啸，将他圈住，攻势也越发紧了。西海神君心中大骇，一时间阵脚大乱。人杰旁观者清，急得在一边高叫：“扔掉铁棍！以短制长。”连叫两声，西海神君都没听清，还想叫第三次时，场上胜负已分：长白参仙绝招尽出，杖尾一挑，击飞西海神君左手磁铁棍，接着倒转杖头，一式力劈华山，黑木杖带着呼啸声，如泰山压顶砸向西海神君脑门。西海闪避不及，只得举剑一架，却哪里架得住？剑杖相交，只觉一股大力压到，难以支持，手中红霓剑渐渐下沉，离头顶越来越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