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寻贼踪

龙四海说到此处，淡淡一笑，脸色平和，没有一丝悲切忧伤。人杰看在眼里，心里暗自赞叹道：“龙四海不惜牺牲自己，去救出所有手下。宁死不屈，是条难得的好汉，我得帮他一把才行。”该怎么办呢？略一思忖，有了主意。当即顺着龙四海的话语，说道：“师兄的诈术还真不简单，把所有的人全骗过了。小弟也是听到这消息才赶来的，见到师兄健在，心里十分欣慰。但你因中毒而不动行走，却让小弟十分不安，就整个事件而言，你并没什么过错，不该落得如此下场。不瞒你说，小弟虽不会用毒，但解毒却是行家，师兄身上之毒，轻易可解。”

龙四海半信半疑，坐在床上，问人杰道：“不知兄弟所言，是否属实？”人杰道：“君子无戏言，我岂敢欺骗师兄？”龙四海大喜，抱拳施礼，道：“既然如此，就烦请师弟帮我解毒吧。”人杰笑道：“正有此意。”龙四海道：“得吃几天药？”人杰一笑：“无须服药，用点**之法即可，片刻之间便恢复如初。”龙四海道：“就这么简单？”人杰颔首道：“就这么简单。要做的准备只是，找两个装毒汗的盆子，和烧些水给你洗澡。”

俩人的一番对答，坐在一边的龙友三，全听在耳里，当即吩咐人，准备热水，同时拿来两个木盆。人杰将龙四海海移至床边坐好，双足垂于床外，然后运指如飞，连点龙四海身前身后数十**道，末了，以右掌置于龙四海头顶百会**上，缓缓输入真气。须臾间，只见龙四海周身热气升腾，面色由白转红，浑身汗出不止。龙四海道：“师弟，我身上热得厉害。”人杰笑道：“我在用内力搜寻你全身经脉，将所中之毒，从你毛孔中逼出。稍安无虑，马上便结束了。”说话间，只见龙四海双腿汗出如水，其黑如墨，顺着脚直流入木盆内。过得半炷香时间，毒水流尽，龙四海拉起自己裤子看去，见原本肿得发亮，粗如水桶，毫无知觉的双腿，已肿胀尽消，完全复原。当下忍不住用力在腿上一掐，直痛得绉眉，嘴里却高兴得大叫，道：“师弟，我的腿有知觉了！”人杰道：“气运双足，试着下地走走吧，然后去洗个热水澡，就彻底康复了。”龙四海大喜过望，笑着向人杰点头，然后依言而为，果然恢复如初。

众人皆大欢喜。龙四海则当晚设宴，答谢人杰。席间宾主甚欢，畅所欲言。龙四海自言，已将为自己而死的龙标之子，收为义子。此处庄园，虽遭官府两次查封，财产也让官府抄去，只剩下空房一座。龙四海本是著名镖师，后来被总督任命为一省的总捕头，说他通匪干坏事，却查无实据。现今龙四海已死，官司也不了了之。他和本县知县颇有交情，已用银子疏通，即日便会撤封，由他以龙标名义，交钱赎回，仍旧居住。当然，庄主也易名为龙标。人杰则对总督府那位贾师爷，甚感兴趣，向龙四海连番询问。龙四海道：“我任总捕头后，手下镖师们，因曾遭贾师爷审问痛打，对他无不痛恨，向我多次提及，要杀了那家伙报仇。因此，我曾派人暗地跟踪，调查过贾师爷。发现姓贾的这位总督的亲信，行踪诡秘。其孤身一人，住在个小院里，离总督府只一街之隔。但凡出门，必先易容，从不以真实面目示人。平时，不和任何人交往，进出那小院的，除了总督的贴身侍卫祁家四虎，便只有本县的捕头常欢、常喜。”

龙友三道：“调查贾师爷的事，是我和儿子去做的。一连跟踪了七天，最后才弄明白，去见贾师爷的几个人，都是几个月前，才解体的断魂刀派的人。若非四弟阻拦，我早就将这几个家伙全杀了。”龙四海道：“我是考虑到祁家四虎，是总督的亲信，若是被杀，说不定又会引发一场动乱，殃及无辜。”人杰心中一动，问道：“二位师兄都知道断魂刀，不知是否认识其掌门人常开颜？”龙四海摇头，道：“以前只是听说，皖南有这么个门派，至于常开颜是谁，不得而知。”龙友三道：“师弟对断魂刀如此在意，莫非与之有什么过节？”

人杰颔首，道：“正是如此。二十多年前，江南曾发生一桩血案，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龙门山断魂刀派，掌门人林志远夫妇，和手下十名弟子，一夜间全中毒而死，只一个姓常的弟子，卷被而逃，不知去向。经官府派人勘察后，认定逃走的那名弟子即是凶手。几年后皖南有人开山立派，再组断魂刀派，我怀疑其掌门人常开颜，就是那个凶手。”龙友三道：“师弟可有证据？”人杰道：“当然有。证据就是，常开颜传与弟子的断魂刀，和龙门山林家断魂刀，一模一样。”龙友三又道：“师弟认识那凶手吗？”人杰笑道：“那家伙二十五年前就躲起来了，我几年后才出生，哪会认得他？不过，另外有人认识他。”龙友三道：“这就好办了。我们只须将常开颜抓回来，让人辨识就成。”

林梦君忽然穴话道：“用不着那么费事，当年那凶手叫常威，现年近五十岁，左胸上有个胎记，形如老鼠，极易识别。”龙四海道：“既然如此，明天我们只须去抓住那贾师爷，脱掉他衣服，就真相大白了。如果左胸上有个老鼠，就交与师弟处置，如果没胎记，我就给他一刀。”人杰道：“抓常开颜的事，由我们去就行了，师兄腿伤刚好，留在家里吧。”龙四海道：“我受师弟的大恩，无以为报，这次一定要去，给师弟带个路。”龙友三大声道：“贾师爷的狗窝，我最熟不过。那祁家四虎，常欢、常喜也只有我才认识，所以我必须去。”人杰见难以推辞，不由一笑，假作无奈道：“好吧，那就明晚大家都去，戌时在南门处聚集，一齐进城。”

次日一早，人杰等四人，辞别龙四海，快马加鞭返回住地。路上，人杰和佳眉在前，闻佳来与林梦君在后，并辔而驰。林梦君想到马上便会抓获常威，多年夙恨得报，兴奋异常，忍不住对闻佳来道：“要是我妈能亲眼看见常威老贼伏诛，就太好了。可惜，她还在金银城里。”闻佳来道：“曹飞兄弟和秦伯召等人的家属，都一起下山了，你妈为什么不走呢？”林梦君道：“我妈本来要随我一起走的，后来得知大师伯和彭环二人要留下来，监视西海神君一伙，于是，她也决定不走了，对我说，要留下来替大师伯他们做饭，为扳倒西海老贼出点力。”闻佳来摇头感叹道：“梦君，你真是不幸，不管怎么说，那姓常的，终是你生父，你忍心杀他吗？”林梦君愤愤然道：“有什么不忍心的？我外公外婆和断魂刀派的十名弟子，全被姓常的毒死了，十二条人命啦！我妈这一辈子，也让他害了！那姓常的简直猪狗不如，见了面，我非杀了他不可。”闻佳来道：“好！大义灭亲。到时你若下不了手，我替你杀了他。”

四人中午时分，回到湖心岛，却没见到闻仲。从盼雨口内得知，瘸子狄明关闭了两路口的馆子后，昨天来到岛上，与闻仲一番密议后，今晨一早，二人带着狄成，进城去了，说是要去托人，花钱买下被官府查封了的四海镖局。走时，闻仲特别留下话，要人杰回来，到四海镖局去见他。于是，四人用过午餐，便匆匆步行赶去四海镖局。

四海镖局座落在城南十字街头，四周都是商业区，繁华异常。人杰几人赶至大门外时，见狄成正在门前指挥几名下人，清扫门庭，摘除四海镖局的牌匾。见到人杰到来，狄成高兴得大笑，迎上前来行礼，向四人一一打过招呼，然后领入镖局，去见闻仲老道及伯父狄明。大厅内，狄明正手持一张字据，向闻仲报数；闻仲则右手握笔，左手拨打着算盘，不时往个本子上，记着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