义赠宝剑

人杰道：“既然如此，我看，师兄还是把镖局收回去使用吧。”龙四海笑道：“师弟误会了，镖局是你花钱买的，我怎么能要呢？再说，龙四海已死，现在我活在世上，都是冒人家的名，我将镖局收回，不但毫无用处，而且还会惹火烧身，阿布老贼恨我入骨，我最好还是离他远点。但今晚例外，我是非进四海镖局不可。”人杰见龙四海说到最后语气坚决，不由一惊，问道：“莫非师兄回去，另有要事？”龙四海点点头，望着人杰一笑，嘴里道：“我知兄弟非池中物，早晚必会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。既然在镖局驻足，镖局的秘密我当然得告诉你：在我原来的卧室里，有条秘道直通城外，若遇危难可藉以脱身。此事只我一人知晓；须得亲自指点才行；再者，我在镖局里，还藏有一件祖上留下来的宝物，准备取出送人。”

城里虽然已经解除戒严，但百姓仍心有余悸，许多店铺夜间都开门营业了，街道上依旧行人稀少。人杰和龙氏兄弟由南门入城，龙四海在前面带路，穿街过巷，很快来到四海镖局。门前漆黑，借着远处的灯光，隐约可见大门虚掩，门额上四海镖局的招牌已荡然无存。龙四海不言不语，推门而入，走在最后的龙友三，却忍不住一声长叹。

大厅中，闻仲及佳眉兄妹、林梦君四人都在相候，见人杰和龙氏兄弟到达，齐起身相迎。人杰介绍龙氏兄弟和闻仲相识，见礼已毕，龙四海见眼前的老道，长袍白须，一派仙风道骨模样，面目似曾相识，不由问道：“道长俗家姓闻，口音似是江苏人氏，我想向你打听一位多年前的老友，不知道长可曾相识？”闻仲道：“不知龙局主问的是谁？”龙四海道：“其人姓闻名达，人称追风剑客，家住太湖边上。”闻仲微笑道：“局主和那闻达是何关系？可否见告？”龙四海道：“二十多年前，在下保镖路过浙江天目山，遭一伙强盗打劫，我手下四位镖师身受重伤，二十名趟子手折损过半。我独斗四恶匪，血战半日，眼见落败，危急中得闻大侠赶来相救，脱离险境。事后我两人八拜结交，成为异姓兄弟。闻大哥游侠江湖，曾两次来四海镖局作客。不料近二十年，音讯渺无。十年前我曾去太湖拜访，才知闻大哥已迁居他乡，由此失去了联系。”

闻仲听完后大笑，道：“龙局主向我打听，算是找对人了，闻达正是家兄，我也听他说过，有位姓龙的结义兄弟，想不到竟是龙局主。”随之一指闻佳来兄妹二人，又道：“这两个就是他的儿女。我家世居太湖边，十年清兵南下，铁蹄所到之处，百姓尸横遍野，血流成河！家兄带领江淮五侠及数千民众，奋起抵抗，事后受到清兵追杀，血战至死。全家人不得已逃离家乡，远走他方，辗转至此。”龙四海喟然长叹。良久，在腰间解下柄短剑，交在闻佳来手里，道：“这是你父当年赠我之物，而今我已退出江湖，此剑就给你吧。”闻佳来拿在手里细看，见短剑长约一尺，暗绿色的鲨鱼皮剑鞘上，隐隐显出几条龙纹；剑柄上镶有几颗绿宝石，灯光下光华夺目；试着抽出剑身，才及一半，已觉光芒剌眼，冷气森森，忙放了回去。

忽听闻仲大声道：“慢着！这正是你祖父传下之物，我和你父各有一柄。此剑身上凿有闻达二字，我这柄剑身上凿的是闻仲。”说着从怀里也拿出柄短剑，放在佳眉手中。两相比较，不同的只是后者柄上镶的是红宝石。闻佳来兄妹各自拔剑出鞘，剑身果如闻仲所言，分别凿有闻达闻仲字样。

闻佳来已知龙四海所言不虚，心中大喜，口称：“叔父在上，侄儿见礼。”便待向龙四海下跪磕头，佳眉见了也随之动作。龙四海大惊，慌忙出手将二人拉住，道：“使不得！使不得！如此大礼，龙某实在不敢当。”闻佳来只得躬身谢过。佳眉双手将短剑奉还闻仲，闻仲笑道：“你们祖父当年将此剑传与我和你父，如今我们把它，再传与你兄妹二人，此剑从此便归你所有。”佳眉起身谢过，然后拿着短剑在灯下观赏，爱不释手。

龙四海心中大慰，冲着人杰一笑，随之向闻仲道：“闻二侠几位稍坐，在下和人杰师弟有点小事，去去就来。”说完起身，向人杰作个手式，直往后院而去。

人杰紧跟其后，穿房过舍，不一会来至龙四海住房门前。龙四海燃起火捻，推门而进，只见房中一片狼籍，龙四海全不理会，伸手在床头下一扳。瞬间，只听床侧一声轻响，墙上露出道暗门来，门内一架铁梯，直通地下。龙四海高举火捻，两人沿铁梯下到尽头，人杰抬眼四望，见是间巨大的密室。但房间里空荡荡的，除了房间正中，立着张独脚圆桌；一面墙壁前，放着两只横倒地面的空木箱；四个墙角各自吊着盏油灯，房间再没有其他东西。龙四海点燃油灯，密室里登时大亮，毫发可见。

龙四海在室内转来转去，走了两圈，对人杰道：“成立四海镖局时，我父亲还在，是他坚持要修建这个密室和地道的。当时，我雄心万丈，一再在父亲面前声称，要挣下百万家业，光宗耀祖。以后的时间，我积下的钱财也放在这密室里，没想到近三十年打拚下来，竟是如此结果：我老婆在我被阿布老贼关进监狱后，倾出木箱里所有，想找人打通关节时，连一万两银子都不够。

有关密室地道的事，开始，只有我和父亲二人知道，连三哥都没告诉。因为他小时得过羊癫风，经常发作，一发便不省人事。直到三十多岁才医好。所以，家里的事，一直是我在管。结婚后，我老婆知道了家里有间密室。至于地道，除了我，现在再无第二个人知晓。”龙四海嘴上不停，手也没闲着，先是开动机关，将铁梯整个缩入了墙壁中。接着，伸手去搬房中的圆桌，不料一连两次，圆桌纹丝不动。龙四海吃了一惊，嘴里道：“怎么回事？这把铁钥匙二十多年没用过，莫非生锈了？”人杰闻言一惊，口中道：“师兄，我来帮你吧。”走过去一摸桌子，冷冰冰的；屈指一敲，当当作响，果然是张铁圆桌。当下力贯双臂，轻轻把铁桌子端起，问龙四海道：“师兄刚才说，这东西是把钥匙，那么，它要开的锁又在哪里？”

龙四海道：“锁就在原来梯子所在的位置，地上有三根五寸长的大铁钉，呈三角形分布；铁桌下方中空，你将其移过去，把三颗铁钉全罩住便成。”人杰依言施为，刚放好铁桌，便觉脚下一震，吱吱作响，低头看时，见桌子已下沉一尺，陷入地内。正惊奇间，却听龙四海大笑，道：“不错不错！钥匙已经入锁，现在只须面对房门，从右至左，转动桌面，秘密就显露了。”人杰半信半疑，双手握住桌沿，试着扭转，不料桌面应手而动，刚转一圈，前面墙壁上方一声响亮，露出个两尺大的黑洞来。龙四海不惊不诧道：“洞里有个木箱，把它拿出来吧。”人杰跃上桌子，伸手刚好够着洞口，摸着个木匣，顺手拿出，见木匣长近三尺，也不去细想，随势递在龙四海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