贼踪难寻

佳眉、齐横、成道忠三人惊叫出口，飞一般向悬崖下冲去。到得崖下，三人一字排开，伸出双手，准备将人杰接着。却见人杰头下足上倒跌而下的身子，离地约十丈高时，突然弯腰曲体，一式云里翻身，变为头上足下，身躯扭动，足尖在石壁上一点，身形纵起，斜飞两丈，轻飘飘落于地面。

佳眉长吁一口气，跑过去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人杰道：“我想凭仗短剑和匕首，交替**石壁，爬上悬崖，不料匕首没淬火，剌不进石壁。”随之扬起手中的匕首，让佳眉几人看过。齐横拿过匕首，抛在一边，自责道：“这匕首我带在身上几年了，没想到它是块废铁，都怪我买它的时候，没选好，险些出了大事。”人杰道：“丐帮贺旭的哥哥，是铸造刀剑的行家，下次见到贺旭，记住提醒我，请他替哥哥我们铸几把上好的刀剑。”

佳眉道：“若是我哥也在，两柄短剑在手，你能上到悬崖顶吗？”人杰摇头道：“恐怕还是不能，因为我发现，越往上，冰雪越厚，短剑长度也就不够了。”佳眉道：“那怎么办？”人杰抬头望望天色，道：“时候不早，大家先找个过夜的地方吧。”齐横道：“来时，我发现经过的那座雪山脚下，有个山洞，今晚不如到那里去过夜。”人杰道：“你们三人先去山洞吧，离天黑还有点时间，我要沿着悬崖去看看，它的尽头处是怎么样的。”

人杰不待几人离去，便施出轻功，沿石壁向北疾掠而去。渐往前跑，脚下地势渐高，扭头看去，见悬岩也在增高，且渐渐由北而西，弯曲过去。奔出数十里，发现自已进入一条西北走向的山谷，两边皆是大山，悬崖高耸。人杰纵身飞上右边悬崖，落足十多丈高的一个平台，举目向对侧望去，见沿路而来的悬岩，便是这山谷左边悬崖的延伸，山谷左边，百十丈高的崖顶，一座山峰高耸入云，大半截都掩没在冰雪中。

往前再行，约数十里后，谷口地面突然出现一条数十丈宽的裂缝，由西到东，将山谷撕开，。人杰抱起起大石，扔进裂口，许久都没听见响声，不由摇头，想道：“简直是道深渊，这儿过不去了，且看那一头如何。”回身便跑，没到出发点，天色已黑，好在内功深厚，景物仍清晰可见。于是不顾疲乏，仍旧沿悬崖前奔。约二十里，来至悬崖尽头，见仍是高不可攀。随着石壁右转，走出半里，地面又是一道宽宽的裂缝，深不见底，与石壁相接。举目远眺，对岸紧傍着裂缝，又是一道高高的悬崖，向西北方伸去。人杰望而却步，暗自叹口气，回身而去。

到达当晚住宿的山洞时，见洞口已被石头堵塞了一大半，只能容一人进出，里边已燃起一堆火，火上吊着口铁锅，佳眉正在准备晚饭。见人杰归来，几人围上前齐声询问，人杰摇头，使块木炭在石壁上，画了几笔，将自己所见，对同伴们讲出，末了道：“唯一的希望，就是看那南北两道深渊，是否相连，原本就是一条？如果是一条，就无路可通了。”佳眉道：“能想出办法吗？”人杰道：“那道悬崖长约八十里，两道深渊如果是一条，估计也差不多。明天我们且顺着那深渊，从头到尾勘察一番，再想办法。”

次日，人杰、佳眉等四人，天亮不久便来至悬崖的南尽头。到那深渊边上，但见眼前白气腾腾，雾茫茫一片，既看不见它多宽，更看不清它有多深。齐横朝身前扔下去块大石头，人杰宁神细听，良久，才听得下面传来几声轻响。禁不住摇头道：“深度至少有五十丈。”几人沿着深渊，由南向北行去，走出不远，见眼前出现片大森林，古木参天，落叶盈尺，深渊边上藤蔓密如蛛网。齐横和成道忠去到前面挥刀开路，人杰见雾气渐稀，纵上棵大树向对岸望去，发现深渊的另一边，果如昨晚所见，仍然是一道悬崖。与深渊这边无异。正自低头思忖，佳眉已随着纵身上树，来在他身边，望着对岸景物，叹道：“人杰，深渊那边仍是悬崖高耸，我们纵然过去了，还是没用，不如……”“别说了，”人杰打断她，用手指了指齐横、成道忠两人，又道：“我答应过他们，要替他们报仇，杀了西海老贼。此事，我决不会放弃！我有种直觉，西海就躲藏在悬崖后面。他既然能进去，还在里面修房造屋，就说明不但有路通进去，而且是条大路。就是挖地三尺，我也要找到它。”

半下午时分，几人终于走出了森林，眼前是片缓坡，半里外，大山便连绵不断。深渊弯成个弧形，缓缓由西向东，伸展过去。雾气消散，俯视深渊，仍深不见底。对岸百十丈高的悬崖傍着深渊，崖顶上白雪茫茫。左侧紧连着一座高峰，半在云中，隐约可见。

几人坐在森林边吃干粮。齐横和成道忠砍了半天野藤树枝，累得连说臂疼，人杰于是让二人留在原地休息，由他和佳眉去深渊尽头查看究竟。深渊果然只有一条，和悬崖一高一低，围成个圆圈，阻断了人杰的脚步。

几人只得原路返回。傍晚，眼见就要走出森林，人杰心有不甘，忽然停下脚步，对佳眉道：“我想下到深渊去看看。”佳眉笑道：“锲而不舍，我也赞成。早上已经探过了，这一段至少有五十丈深，怎么下得去？”齐横道：“主人如果要下去，森林里多的是野藤，接起便可。”人杰道：“齐兄弟，你们几位，以前一会叫我元帅；一会儿叫我头儿，我都没意见，现在怎么又改叫主人了？我可担当不起。”齐横起身肃立，道：“我们弟兄危难中，得你相救，并传以绝世武功。按理，我们本该尊称你为师傅，但你又不允，于是，元帅、头儿乱叫，细心一想总觉不妥。最近，弟兄们聚在一块商议，结果都愿做你的家臣，终身追随左右。故而，才有主人之称。”

人杰听了，斥责道：“简直是胡闹！你们的父辈人称汉中八义，何等英雄！我传你们武功，不是要你们给别人当家奴，而是要你们今后回到家乡，自立门户，重振雄风，光宗耀祖！甚至，你们的称号，我都想好了，叫做梅花四杰，一有机会我就会宣扬出去。”齐横、成道忠拜倒在地，道：“谨遵教诲，但不知我们该怎样称呼大侠？”佳眉鼓掌，道：“好个梅花四杰！齐横，小成，你们起来吧。如何称呼人杰，我替你们想一想。叫元帅不符，叫主人掉价，我看不如两者合一，就叫主帅吧。”齐横道：“闻女侠说得好，我们追随左右，听命于他，叫主帅最是贴切。不知大侠是否同意？”人杰道：“我有什么不同意的？刚才斥责你们，只是要你们记住，自己是汉中八义之后，号称梅花四杰，人前人后，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汉子。”齐横二人陡觉气壮，点头应声，站过一旁。

人杰道：“书归正传吧。齐横，就依你所说，砍些野藤试一试。”齐横、成道忠应声而去，人杰、佳眉也一同动手，准备下到深渊的长藤。不料林中野藤看着虽多，用时才知多不管用。几人将其斩头去尾，削枝去叶，短的接长，打了无数个接，个个忙得满头大汗，至天色将黑，始得三十丈长一根。人杰道声：“够了。”几人合力把藤绳拖至深渊边，一头系在树上，一头垂下去。

人杰握住藤绳欲下，佳眉拦住，道：“不足半个时辰，天就黑了，你须得答应我：天黑时必须上来。”人杰道声：“我记住了。”沿着藤绳滑下去，须臾间，已至绳子尽头。低头细看，见深渊底部好似一宽阔的大路，直通向前方，自己离它约二十余丈远近。身后的石壁笔直，找不到一个落足之处，下去倒是方便，等会怎么上来呢？”左看右看，见身边的石壁十分潮湿，有的地方长着青苔，有的地方在往外渗水。几丈外的石壁上斜靠着一棵死去的大树，树根朝上，一根根歪歪斜斜伸出老远；树尖向下，扎在十多丈远的深渊底部，或许是时间太久远了吧？枝枝叶叶全都不知哪去了，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，朝向地面的部位，长满了菌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