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证如山

人杰问道：“那间小屋里，除去一张床，什么都没有，他是用什么方式自杀的？”盼雨道：“他将木床竖起，上吊而死。。而且，满脸是墨。”

人杰手持纸条，交在佳眉手里，道：“常威已自杀身死，这是他留下的绝命书，你拿去给你哥，请他处理此事。”佳眉看过纸条，道：“常威似乎已明白，林芳还活着，林梦君就是他女儿。自觉于她母女有愧，不敢面对，这才自杀而死。”人杰同意道：“毫无疑问。”

佳眉叹息，道：“如果你不说出嫂子的姓名，常威也许不会自杀。”人杰道：“常威已承认，当年毒死了师傅等十二人，甘愿领死。临死前我暗示他；不但他的前妻还活着，而且他还有个女儿。从而使他因羞愧而自杀。如此结局，于他，于林梦君母女，不是更好吗？我实在想不出，他们三人一旦对面，会有什么结果。”

天黑不久，薛霸匆匆来见人杰。开口便道：“盟主，昨夜总督府发生血案，总督阿布的族叔，长白山剑派掌门人参仙，及其手下十二白衣剑士，全部被杀死在家中。今晨天刚亮，总督府的旗牌官，就拿着阿布的令牌来传令：命我立即赶到总督府。我带了两名助手赶去，勘察至中午结束。结论是：十三人都死在同一个人手里，一剑毙命。匪夷所思的是：围坐楼下桌子边的七名剑士，中剑的部位，伤口的深浅，流血的多少，都完全相同。也就是说，七个人几乎在同一瞬间中剑。放眼江湖，谁有这么快的剑法呢？只有盟主你了。我没说错吧？”

人杰笑道：“就没有别的解释了吗？”薛霸道：“有。我是这样向阿布报告的：‘昨晚进入总督府的剌客，至少有八个，并且是同一剑派的高手。’阿布问：‘为什么？’我解释道：‘参仙住地的客厅里，七名剑士同时中剑而亡，部位及伤口完全一样。只有训练有素的另外一派七位高手，同时出剑才能造成如此结果。至于为何说有八个剌客呢？原因是，有个手持火捻的白衣剑士，中剑部位稍有偏差，杀他的人，是另一剑术稍次的剌客。’我报告的时候，钦差胡阿多及两位副手叶里萨哈、铁铸城都在。一致同意我的判断。“

人杰大笑，称赞道：“果然是一流捕快，断案如神。”薛霸一本正经道：“但是，另一件事却把我弄糊涂了。今天中午，常欢、常喜两个小子，在总督府来见我说，他老爸常威，也就是贾师爷失踪了！常威也住在总督府，两个小子当即带着我，到常威住的小院查看。家里的厨师和两个丫头都说，老爷子昨晚去赴宴，一直未归。接下来整个下午，我带着两助手，加上常家两小子，五个人寻遍总督府，见人就问，结果一无所获，常威那老小子确实不见了。”

薛霸言至此处停住，朝着人杰一笑，嘴里又道：“盟主，你能提供点线索给我吗？”

人杰道：“阿布知道吗？他怎么说？”薛霸道：“知道了。他对我说：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！找不到常威，要我脑袋。”人杰叹口气，道：“好吧，我帮你找一找。过两天告诉你结果。”

薛霸笑道：“有盟主这句话，我的脑袋就保住了。还有件事，得向你报告。傍晚我离开总督府时，去军机房向阿布报告，常威失踪一事。听见钦差胡阿多正与阿布吵架。阿布的意思，是要全城大戒严，搜捕杀害参仙等人的凶手。胡阿多则指责他，不顾全大局，一味蛮干。双方各不相让，闹得下不了台。结果，胡阿多和两位副手，扬言要搬到军营去住，气冲冲走了。我两个助手远远跟着，不一会时间，果见胡阿多一行二十余人，离开总督府，去了军营。”

人杰道：“就怕他们不闹，闹得越凶，对我们越有利。”随着在薛霸耳边，低语一番。

薛霸笑容满面，刚刚离去，佳眉便到。问人杰道：“薛霸和你说些什么？是他捡到一大包银子吗？这样高兴。”人杰道：“何止是捡到包银子，简直是发现了宝藏。”接着，将薛霸所讲，胡阿多等人去了军营一事，对佳眉说出。

佳眉笑道：“如此说来，现在总督府，几乎等同于寻常百姓家，没有人保护了。参仙和其手下白衣剑士尽死；漠北隐佛逃之夭夭；叶里萨哈、铁铸城随胡阿多去了军营。只剩下马仁、马义兄弟和祁家四虎，几个笨蛋。现在不杀阿布，更待何时？你准备怎么办？”

人杰道：“当然是趁热打铁！走，找军师、上阳师叔他们商量去。”俩人兴冲冲去至客厅，见胡光斗、上阳真人、仇无牙、宗方及明星、明月等六人在饮茶闲谈。

人杰不等别人开口，便先自道出审问常威的结果，以及薛霸提供的情报，接着讲明自己的打算：准备夜袭总督府。胡光斗听后，连声称“好”；上阳真人道：“英雄所见略同。但是，你要带哪些人去呢？”

人杰道：“佳眉和盼雨吧。”上阳真人摇头，道：“不可轻敌，得多去几个，并且要速战速决。”坐在一边的明星、明月齐声道：“师傅，我们去怎么样？”上阳真人道：“这事你们得问盟主。”人杰笑道：“有两位师兄同去，再好不过。”

胡光斗道：“失去了保镖的阿布，随时都可杀。他的命，已不如军机室的秘密重要。就让他多活一天吧，今夜，先取军机室的秘密文件。”

二更时分。人杰一行五人，来至总督府后。几人刚纵身上房，就见齐横，龚平手持钢刀，飞一般赶过来。人杰连装两声猫叫，齐横回了一声，溜至近前，道：“是盟主么？”

人杰道：“是我。”齐横道：“有何吩咐？”人杰道：“确定胡阿多、叶里萨哈、铁铸城都去军营住宿了吗？”齐横道：“是的。”人杰道：“老贼今夜有何布置？”齐横道：“调集了一千绿营兵守护总督府。后院居住区七百人，娱乐区一百人，大堂及军机室两百人。或明或暗，分散各地；发现情况，鸣锣示警。”

人杰惊道：“老贼这一招够厉害。能否把守兵调动一下？”齐横道：“盟主准备在哪里下手？”人杰道：“我要进军机室。”

齐横道：“带兵的千总姓汪，我和他打过交道，待我去试试，将前边的两百人调走。你且在此，等我回信。”飞身下房，消失在黑暗中。

龚平身子一扭，窜到人杰身边，笑道：“盟主，昨晚干得真漂亮！那些白衣剑士，老看着我们弟兄不顺眼，这下子让他们知道厉害了。”

人杰笑着纠正，道：“不是‘他们知道厉害了，’是‘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了。’对吧？”盼雨穴话道：“依我说呀，应该是；他们下辈子碰到你，隔老远就知道磕头了。”

几人正在说笑，齐横已返回，向人杰报告，道：“盟主，属下办事不力，两百清兵只调走了一百五。剩余的五十，我让他分守在天井里。”

人杰道：“这样已经很好，五十名清兵不难解决。唐胡和成道忠呢？”齐横道：“他俩原来在居住区巡逻，我已将他们调到娱乐区，配合你们行动，无论前面有什么响动，都拖住娱乐区的百名清兵，不准到前面去。”

人杰道：“如此，屋顶上就交给你和龚平了。”随之向佳眉等挥手，道：“跟我来。”

五个人沿着屋脊，腾跃疾奔，转眼间来至阿布办公的大堂房顶。人杰将四位伙伴招至身前，轻声交待任务，道：“大堂往左，连过三个天井，就是军机室。五十名清兵分别守在天井中。下去后分开行动，我负责最后一个天井；佳眉、盼雨负责中间一个；明星、明月负责第一个。见清兵就杀，不准留一个活口，并且，不准弄出声音。”说完，扭开屋顶机关，移动铜网，从洞口进入大堂。

偌大的总督衙门。大堂里，头顶雕梁画栋，云飞雾绕；四方金碧辉煌，光芒耀眼；桌上烛光如雪，映照得公案后壁，明镜高悬几个大字，格外威风。

人杰穿堂而过，沿左侧走廓疾奔军机室。

头一个天井里，四方屋角各挂着盏灯笼，十名清兵或站或坐，正聚在一起聊天。人杰如一道轻烟飘过，清兵们谁都没发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