险中求胜

人杰笑道：“女诸葛，其实我只想到了袭击那三个千总。另外两件事，感谢你指点，我一定照办。现在你请回吧。”

佳眉道：“既然你承认我所言不差，那就应该带上我，说不定待会，我还有更妙的主意呢。”人杰道：“被你赖上真是没办法，那就商量正事吧。以你之见，现在袭击那三名千总，该如何行动，才能成功？”

佳眉道：“得了吧，你从小就熟读兵书，这种声东击西的小计，你会不懂？赶快行动吧，必须要抢在敌人有所动作之前出手！”

人杰点头一笑，立即唤过身后几位领头人，匆匆耳语几句。

突然间，齐横、玄理、悟深、明星各自带领门下师兄弟，兵分四路，齐声呐喊，高举兵器向清兵们杀去。

摩天寨的地道进口，在金银城后，距离摩天寨足有百里之遥。负责守护地道口的曹祥，不惜将地道的前半段炸毁，由此可知，进入地道的清兵，绝不只三千人。

这三千清兵，死里逃生，又经过一夜跋涉才抵达摩天寨。与寨中群雄交战，因为有事先混入的数百名奸细，以及近百名黑衣人打前锋，这三千清兵死伤不多，但惊吓却不小。

退出战斗，在坝子中集结，正好是昨晚摆喜酒的地方。一排排桌子板凳，摆放得整整齐齐，几位千总大人又不在，又累又饿又害怕的清兵们，往桌子板凳上一坐，就再也不想起来。虽无美酒佳肴，也欢喜不已；有的干脆倒头便睡，鼾声大作，找周公诉苦去了。

正当此时，摩天寨的四路人马杀了过来。清兵们那里还有斗志？胆小的往桌子下钻；胆大的拔腿便跑；运气好的，只是受伤；运气不好的，还在梦中就掉了脑袋。一时间四散而逃，溃不成军。

三位千总带着部下，被迫从地道逃走，知道再无退路，进入摩天寨时，还存在幻想，希图和另一路清兵配合，获得生还的机会。所以，进寨后他们并不忙于进攻，而是保存实力，坐山观虎斗，让混进寨中的几百奸细，以及黑衣人去厮杀。

一场大战草草结束，摩天寨因为援兵赶到而获小胜，几乎全歼了黑衣人，几百奸细也十去其九，但清兵却没损失什么。

三位千总下令撤退，把队伍拉到一边。他们要等待，等待另一路清兵，沿升降梯杀上悬崖顶，然后再攻至地面，与他们会合，最后两面夹击，一举攻占摩天寨。

先前，三位千总都听见崖顶上，有隆隆的炮声传来，双方正在激战。三位千总深信：开炮的是自己人。

现在炮声已经结束。清兵大队马上就杀下来了！三位千总兴奋得手舞足蹈。

可惜，来的不是大队清兵，而是齐声呐喊，挥舞着刀剑的四十二位凶神恶煞。

眼见部下四散而逃，三位千总大怒。先是破口大骂，见士兵们不听；马上便拔刀在手，准备冲过去砍翻几个，杀一儆百。

不料，手刚摸到刀把，屋角一道剑光，如匹练般飞卷而至，绕颈一匝，将三位千总老爷首级斩落地面。

使剑者在五尺外现身，正是人杰。拭去剑上血迹，扭头问道：“有什么情况？”

一侧树上传来佳眉的声音：“不好！大队清兵正向北边逃走。”人杰道：“他们想干什么？”佳眉跃落人杰身侧，道：“北边除了几千家农户，就是十多万亩田地。地里庄稼正熟，你说他们会干什么？”

人杰道：“明白了。我们得赶上去，截住这些家伙！”佳眉嫣然一笑，道：“对极了！走吧。”二人随之联袂赶去。

摩天寨正中，有条由南往北的大道，直通数十里外尽头悬崖。道路宽阔，可通车马。军营建在大道左边，距来宾楼约十多里，前是练兵场，后是几千家农户；右边，一望无际的田野里，庄稼一片金黄。

齐横和玄理、悟深等三大门派的弟子，向清兵发动攻击，原是声东击西之计，旨在引开敌人的注意力，为人杰袭击三名千总作掩护。没想到清兵全无斗志，不堪一击，四散而逃。

几派子弟于是各自为战，分别追杀。齐横兄弟和明星等十名昆仑弟子，把千余清兵杀得丢盔弃甲，沿着大道往北拼命逃去。

逃兵们还没到军营，就望见了北边广阔的庄稼地。忽然精神大振，脚下如飞，发疯似的往前狂奔。转瞬间就越过了军营，直向右边田野跑去。每个清兵都明白，只要逃进庄稼地，就得救了：不但可以吃饱肚子，还能躲起来。无论是谁，想要在十多万亩庄稼地里，找到一个人，无异大海捞针。

人杰、佳眉已追至离军营一里处，抬头望去，逃在最前面的清兵，离庄稼地已不足二十丈，齐横和明星等人，仍在挨个追杀掉队的清兵。眼见清兵即将进入庄稼地，人杰气得跺脚。

突然间，只听前方杀声震耳，庄稼地边倏地闪现出无数蓝色身影，将清兵团团围住。刀光闪亮，血溅肉飞。精疲力竭的清兵，面临最后的打击，再也无力抵抗，像地里庄稼似的，成片成片往下倒。不少人都扔弃了兵器，高举双手，跪地乞降。

人杰、佳眉和齐横、明星等人，一起驻足观看，都为眼前突然出现的胜利，感到惊奇不已。佳眉已认出眼前的蓝色身影，有一千多人，且全是寨里的寨兵，却想不出这批人从何而来，不由问人杰，道：“这一千多人是从哪里来的？”

人杰道：“我也不知道。不过，有人能回答你。”佳眉问道：“谁？”

人杰指着佳眉身后，道：“那人来了。”佳眉转身看去，见一男子施展轻功，正沿大道奔来，一纵五丈，形如鹰隼，快捷非凡。

佳眉笑道：“原来是曹飞。怪不得先前大战，我没看见他。他倒好，带着人到这地方打埋伏来了。”齐横道：“我明白啦！曹飞不是在此处埋伏。今天轮到他当值。这一千五百名寨兵，是寨里农户子弟，平时没住军营，住在家里，归曹飞管。今天随同曹飞，负责寨里的放哨、守护及宴会服务等事。这批寨兵住在家里，所以，没被迷倒。”

人杰双掌一击，叹道：“我昨晚真是喝醉哪，连这事都忘了。如果早想起还有曹飞这一千五百人，这一仗就得改个打法了。”

说话间，一群人向曹飞迎去。

曹飞一式迎风展翅，落足人杰身旁，立即跪倒在地，道：“禀盟主，曹飞有罪，特来领死！”人杰大惊，道：“这事从何说起？”

曹飞道：“昨晚我好酒贪杯，喝得大醉。刚回到家里，就接到齐横通知，说大队清兵杀进寨里了。于是没和人打招呼，便跑去招集我部下的一千五百人。路过军营时，顺便叫醒了他们，说清兵进寨了。之后，我便往农户家走，路上经夜风一吹，酒性发作，就醉倒在路边睡着了。直到快天亮时，才被人发现。”

人杰听后，道：“曹飞，昨晚喝醉的不止你一人，你没有一点过错，无须自责。快起来吧。”说着，伸手去扶。不料，曹飞非但不起，反而泪下如雨，放声大哭，道：“盟主无须为我开脱，军营数千兄弟都因我而死，曹飞罪不容诛。”

众人大惊。人杰一把拉起曹飞，大声道：“你刚才说的什么？快讲清楚！”

曹飞道：“我叫醒军营的弟兄们后，就走了。不料他们刚出营门，就全被清兵毒死！我，我如不去叫他们，他们哪会死啊！”曹飞言至最后，泣不成声。

佳眉惊道：“怎么会中毒？奸细施放的不是吗？”曹飞指着军营方向，道：“我刚才经过军营时，听见上阳道爷说的，他正在那里破口大骂呢。”

人杰大声道：“原来如此。走！快去看看！”军营前方的练兵场，四周都用栅栏围着，前后两道门。一道门通往寨中大道；一道门与营房相连。两道门之间，近千名停止了呼吸的寨兵躺满一地，营房前的坝子里更多。

上阳真人坐在营房大门边，木然不动。四周围着几十名寨兵，眼泪长淌，垂首无言。

人杰拉着佳眉、曹飞，旋风般卷进练兵场，一连查看过十多个人，都系中毒而死，尸体已经冰凉。人杰忍住悲痛，奔至上阳真人身边，搭脉细察，发觉老道因悲伤过度，已经昏厥。人杰骇然失色，立即施救。源源不绝的太清真气，由上阳真人命门输入。

片刻间，老道魂归内体，悠悠醒转，握着人杰双手，咬牙切齿，道：“两千多条人命呐！金夷这班畜牲，真是心如蛇蝎。不杀此贼，我死不瞑目！”

人杰劝慰道：“师叔放心。我发誓：一定为死去的两千多名弟兄报仇！向此次事件的凶手和主谋，讨还血债。若违此言，天地不容！”

环立老道四周的寨兵，一齐鼓掌，向人杰鞠躬致谢。人杰道：“你们是怎么回事？除去昨天当值的一千五百人，今天当值的一千五百人，坝子里死去的两千人。其余五千弟兄呢？”

寨兵一齐跪倒，道：“禀盟主，弟兄们全在军营里，上吐下泻，起不了床。”

上阳真人摇手，道：“也是中毒，我已给大伙服过药，没有大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