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七章 力溃重围(1 / 2)

 力溃重围

面对眼前困境,齐横和唐胡无计可施。几日里,见妙手仙姑为救人杰,不惜慷慨解囊,尽倾所有,一片赤诚。两人对她的怀疑全消,于是,找到妙手仙姑商量对策。

妙手仙姑道:“按照人杰以前安排,应该干什么?”唐胡道:“应该赶着马车,沿县城东边大路往前走,去收买皮货。”

妙手仙姑惊道:“你们还有马车?去收买皮货?难道你们是做皮货生意的商人?”

齐横道:“事到如今,就对你实说了吧。”于是,便将自己弟兄的来历等,统统向妙手仙姑述说了一遍。

妙手仙姑听完后,大笑:“果然不出我所料,你几弟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。几个月前,我曾到省城去逛过一趟,见百姓们个个眉飞色舞,都在传说同心盟杀了总督,大败清兵的趣事。同心盟众人,都成了百姓心中的英雄;余人杰三字更如雷贯耳。想不到今日,小女子竟亲自见到了诸位,真是三生有幸!两位英雄既然不拿我当外人,那我们就同心合力,帮助盟主度过眼前的难关。小女子大的本事没有,小聪明倒有一点,不若如此如此。”

妙手仙姑说至最后,附在齐横、唐胡二人耳边,一阵密语。

当晚,天色刚黑。一辆装满皮货的马车,悄悄从旅店后门驶出,在城里连绕几个圈子,出南门后又转而向东,沿大路飞奔而去。

这是一辆两匹马拉的四轮马车,车身宽大,车蓬黑身红顶,淡黄布幔,漂亮已极。车蓬上高悬灯笼两盏,赶车的汉子背穴钢刀,身材魁梧,威风凛凛;车辕后坐着个妇人,脸蒙面纱,衣着华丽,气度不凡。

路人一望而知,车里坐着的,不是哪家有钱人女眷,就是哪位官爷夫人。纷纷避让。

出城后,路上行人渐少,赶车的齐横心情愉快,和妙手仙姑又说又笑:“妙手大姐,你这么一弄,我们的身份地位,一下子就升了几级,路上行人见到我们就躲,像老鼠见了猫。”

妙手仙姑道:“如今这世道,有钱能买鬼推磨;官*勾结是一家。百姓们除了躲得远远的,还能怎么办?我们装腔作势,狐假虎威,也是不得已,只图早些赶到南京,医治好盟主时好时发的颠狂之症,路上减少些麻烦。”

齐横道:“大姐只说今晚到二王庄去投宿,不知此去二王庄,还有多远?”妙手仙姑道:“二王庄地处三岔路口:北去不远,就是前朝太祖皇帝的老家凤阳;南经滁州,直达南京。这儿离二王庄,大约四五十里,二更前可到。”

齐横道:“我们为何要到二王庄落脚呢?”妙手仙姑道:“二王庄两位庄主,一名托塔天王李青;一名活阎王包免,都是绿林中巨擘,和我颇有交情,到那儿住一晚上,不用担心。”

齐横担忧,道:“南京真有能人,治得好老大的病?”妙手仙姑大笑,道:“兄弟,我自幼在南京长大,还不了解吗?这么给你说吧:偌大的南京,如海纳百川,似天容星月。三教九流,无所不包;农工百艺,无所不有。至于前朝隐者,当世贤良,医卜星相,江湖杂耍,更多如牛毛,数不胜数。随便扔个石头出去,打着的,不是武林高人,就是文坛才子。”

齐横笑道:“大姐一张嘴,真比蜜还甜。听你这么一说,我就放心啦。”马鞭一响,蹄声得得,铃儿叮当,座下马车直奔前方。

行约个多时辰,马车来在个三岔路口。右手边树林里,一座大庄院,门前灯光雪亮,门楣上二王庄三个大字,金光闪闪。八个青衣家丁佩刀带剑,分站两旁,挺身而立。

妙手仙姑轻笑一声,问车内道:“唐胡,老大还在睡觉吗?”车里传出唐胡声音,道:“睡得正甜,还打呼噜呢。”妙手仙姑转对齐横,道:“把车赶进庄去吧。”

车到门前,家丁们认出了来人,一齐跑至车前躬身行礼,道:“原来是仙姑到了,请进,请进。”打开大门将马车放进院内。秦管家闻声赶到,笑着向妙手仙姑行礼,招呼进客厅待茶。

妙手仙姑摇手,道:“别忙,我车上还有个病人,先找个房间安顿好,再来客厅叙话。”

秦管家道:“既然如此,仙姑仍住上次的小院吧,那儿没人住过,房间也清静。”将妙手仙姑引入庄院深处,一小院门前,开门后自去。

齐横赶着马车直入院内。四处看过,见院中房间全都空着,家俱一尘不染,颇为满意。见人杰仍熟睡不醒,也不叫醒他,轻手轻脚将其抱在床上。

妙手仙姑将齐横、唐胡唤出房间,道:“这二王的庄主,虽是我的熟人,但庄上全是杀人放火的强盗,谁也难保不发生意外。我们一点大意不得,你二人守在此处,寸步不得离开。我去见过庄主,顺便讨些食物,马上就回。”

妙手仙姑来至客厅,见秦管家在房中坐着,不由歉然一笑,道:“深夜登门,抱歉之至。不知两位义兄可在?”秦管家道:“二位庄主都出门几天了,至今未归,仙姑有什么吩咐,尽管对我说就是。”

妙手仙姑道:“我有个朋友得了急病,需马上送去南京就医。既然两位兄长都不在,就别惊动他们啦。我只住一晚上,明天一早就走。待会叫下人,送四份饭菜到小院便是。”

妙手仙姑回身向小院而来,途经一座花园,见个凉亭里,挂着盏灯笼,两个衣衫褴褛的汉子,正坐在灯下饮酒。

两人见了妙手仙姑,嘻嘻哈哈一笑,随之一起招手,道:“过来,过来。”

妙手仙姑步入亭中,见两人一胖一瘦,全都满面污垢,双手漆黑形同乞丐。不由皱眉,道:“你们要干什么?”

那胖者未语先笑,指着桌上,道:“嘻嘻,这就是你们二王庄待客之道吗?”妙手仙姑顺着那人手指看去,见桌子上放着个裂开的葫芦,一个破盘子,两只烂碗,三根筷子;盘子中有四五片咸菜,烂碗里装着六七根面条,裂开的葫芦各在一边,形如八字,里面各盛着几滴酒。

妙手仙姑忍不住好笑,嘴还没张开,就听对方那位瘦者,大笑道:“哈哈,这么多好吃的,老大你还不动手,我可要一人独享了。”

言罢,双手如飞,见东西就抓,只见桌上破盘、烂碗、葫芦、筷子眨眼间全进了他肚子。妙手仙姑一动不动,看着那人将桌上物件全吞吃一光,始问那瘦者,道:“能吐出来吗?”那瘦者道:“这有何难?”说着,张嘴便吐,嗖嗖嗖一阵声音响过,只见两丈外的木柱上,钉满了破盘、烂碗和葫芦的碎片,三根筷子更是透柱而入,只留下点顶端在外。妙手仙姑鼓掌,道:“江湖上盛传,武林中有八位奇人,个个武功非凡,别具一格,人称江湖八怪。其中两位,一能饮酒喷火,言必嘻嘻作声;一擅吞钉吐剑,开口先笑;合称嘻哈二怪,莫非就是你们两位?”那胖者道:“嘻嘻,你连江湖八怪都知道,见识不浅。”那瘦者道:“哈哈,是敌是友,报上名来。”两人一句话分断,各说一半。妙手仙姑笑道:“果然是二位前辈,小女子绰号妙手仙姑,在此有礼了。”说着抱拳施礼。嘻嘻大怪道:“嘻嘻,你在这庄上干什么?”哈哈小怪道:“哈哈,莫非和这些匪徒是一伙?”妙手仙姑道:“非也。小女子只是路过,在此借宿一夜,明天一早就走。”嘻嘻大怪道:“嘻嘻,原来如此,你走你的阳关道。”哈哈小怪道:“哈哈,两不相干,我过我的独木桥。”妙手仙姑回身便走,心想:“这两个怪物难缠,早走为妙。”回至小院,见人杰仍旧没醒,齐横、唐胡守在旁边,桌上放着个盛食物的竹篮。不由问道:“庄上送吃的来了么?”齐横道:“刚才一个家丁送来的。言道,吃了不够,可自去厨房讨要。”妙手仙姑骂道:“什么混账话!把我们当叫化子吗?齐横,你怎么不给他两个耳光?”齐横道:“大姐要我们少惹麻烦,我就没理他。下次他再如此,我一定打他三个耳光。”妙手仙姑笑道:“算了,我们先忍口气吧。刚才我在花园碰到两个怪物,还不知他们是站在哪边的。如果与我们为敌,麻烦就大了。”齐横道:“什么怪物能让大姐担心?是吃人的怪物吗?”妙手仙姑笑道:“我嘴里说的怪物都是人,只不过他们言行举止,多不合常理。武功更是别出心裁,匪夷所思。所以被寻常百姓称为怪物,这样的怪物,江湖上共有八位,人称江湖八怪。”齐横道:“他们是好人吗?”妙手仙姑道:“常有善举;有时也在坏人堆里去留个名。姑且称他们亦正亦邪吧。”唐胡道:“这江湖八怪怎么称呼?他们武功为什么匪夷所思呢?大姐,快说给我们听。”妙手仙姑道:“江湖八怪中,排名第一的,人称‘一笑了之’。但凡与人对敌,便开口大笑;笑声未绝,对方即一命呜呼。排名第二的,人称‘百看不厌’。那人是个妙龄女子,有倾国倾城之美!看她一眼,意迷神昏;她看一眼,失魂落魄,弄不好,就得当场丧命。”唐胡听至此处,吓得连连摇手:“天啦!这女人简直是个杀人魔王!我以后讨老婆,宁愿娶个丑八怪,都不要漂亮女人了。”齐横笑道:“老三,大姐讲的都是过去的事,‘百看不厌’那女人若在,早鸡皮鹤发,成老太婆啦!她站在你面前,你得叫她祖母。”“不!齐横你说错了。‘百看不厌’其实并不老。”几人身后忽然传来人杰的声音。齐横等回头看去,见人杰已起床,来至他们身边。不由齐声招呼:“老大,几时醒的?”人杰道:“都醒来一会了,听见你们说得热闹,没敢打断。”妙手仙姑道:“时候不早,那就开饭吧。”几人端碗各自进食。齐横问:“老大,你也知道‘百看不厌’那个女人?”人杰道:“我是听师傅讲的。二十年前,满清进入北京前夕,京城里大乱。他有一夜进皇宫去盗取武功秘籍,返回时,见一蒙面女贼被几名大内高手围住,已浑身血迹,眼看便要送命。师傅当即出手相救,带那女贼脱离了险境。事后为其治伤,解去蒙面巾,才知对方不但是个妙龄女子,而且美若天仙。更让他惊讶的是,那女贼还精通摄魂术,能施媚眼杀人。那女贼见我师傅武功绝顶,且对她有救命之恩,愿以身相许。但师傅那时已年过不惑,且双腿已残,自惭形秽坚持不允。后来更遁入深山,逃避与之相见。那女人为追寻我师傅,从此便浪迹天涯,以摄魂术名动江湖,人称百看不厌。若依时间算来,她至今还不到四十岁。”妙手仙姑问人杰,道:“老大,令师何人?现在何方?”人杰道:“我师傅人称天魔,现居清凉峰。”妙手仙姑惊道:“原来天魔之徒。那你何不撮合他们,成就一件人间美事?”人杰摇头,道:“师傅对我说起此事时,我只十岁,哪里懂得男女之事?今年春节回去见他,我刚说出百看不厌几个字,他便狠骂我一顿,我哪里还敢再开腔。”妙手仙姑低头叹息,道:“自古多情空余恨,留得相思泪如雨。”人杰默默无言,信步出门,往院里行去,见皓月当空,云烟飘渺,不觉凄然泪下,放声歌唱,道:“明月又当空,佳人今何在?云烟自飘渺,余恨几时休。”歌声刚出口,屋里三人大惊,齐横道:“糟了!老大又犯病啦。”妙手仙姑道:“都怪我这张臭嘴!说什么不好?偏要去说百看不厌,引得他想起佳眉了。这该怎么办?”不容几人想出办法,就听院子外有人大骂道:“妈的!半夜三更,哪个混蛋还在鬼哭狼嚎?再不住嘴,老子砍了你脑袋,丢去喂狗!”人杰此时心魔附体,灵智已失,泪流满面,自顾唱歌,哪还听得进外人言语?不料再唱得两句,只见两个赤膊汉子,手执钢刀,跳入院中,挥刀就向他砍去。齐横、唐胡抢出房门,挺刀挡住。妙手仙姑在一边,连连作揖,道:“各位住手!请听在下一言:唱歌的是我家老大,他有病在身,神志不清,不是有意冒犯各位虎威。失礼之处还请宽恕,我代老大向各位赔礼了。”话犹在口,围墙外又跳进三个人来,一个舞刀直取妙手仙姑;另两个扑向人杰。此时人杰歌声虽了,但仍自抽泣。见两个汉子钢刀袭来,忽然大喝一声,双手齐出,抓住对方手臂朝前一扔。两个汉子身不由己,横飞而出,同时撞上围墙,随着两声惨叫,围墙轰隆一响,被撞塌了一大片。人杰顺着缺口望去,见远处一幢楼房前,灯笼高挂,一片辉煌。大厅里数十个黑衣人,围坐桌边,觥筹交错,吃喝正欢。人杰忽然拔剑在手,飞一般向前冲去,嘴里大叫道:“孔明灯!不准点孔明灯!”

眼见人杰的身影在小院里消失,齐横三人大急。杀心陡生,绝招忽出,各自解决了对手,随后赶去。

奔至楼房近前,见门上数盏灯笼已灭;地上躺倒七八具尸体;人杰正挥剑与近百名庄丁杀成一团。托塔天王李青、活阎王包免手执兵器,站在台阶上观战。四周站着十多个县城方向赶来的男子,两侧立着数十庄丁。

客厅里灯光仍然亮着,数十黑衣人对门外的战斗视而不见,照常吃喝不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