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三章 突围(33)(2 / 2)

征战天下 雨过天晴 0 字 2021-09-19

桓玄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,他看着杨亮,道:“倒是杨先生,您有什么高见?”</p>

杨亮看得到了表现的机会,得意的说道:“这个事情简单,主公,您记得春秋的第一篇是什么吗?”</p>

桓玄想了想,道:“是郑伯克段于鄢!”</p>

“呵呵呵。”杨亮笑了笑却没有再说哈。</p>

桓玄瞬间就明白了,他眼睛一亮,道:“原来是这样!多谢杨先生指点迷津!”</p>

而桓歆也不是傻子,他点头,道:“对的,这个事情还是杨先生说得对,嘿嘿,如果老大想当共叔段,老七,你就何妨做一回庄公呢?”</p>

“对!”桓石虔大声道:“二哥,老大也是人,也没三头六臂,这些年,他是龙,也得盘着,是虎,也得卧着,怕他作甚?大不了我们后发制人就是!”</p>

……</p>

一番对话商议之后,桓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,此时他坐在帅椅子上,仰面沉思,他根本就不怕桓石虔的锐卒,他对自已现在亲手训练的军队信心十足,其实本来,在杨亮说话之前,桓玄是想直接发难,与桓石虔决战的,谁知杨亮提醒了他,这个事情,说好听点是夺嫡,说难听些就是兄弟争家产,总归不是个好听的事情,你们兄弟怎么闹,外人其实都是看笑话的。那么,唯一的办法,就是让大哥和桓石虔先动手。这样的话,自己是正当防卫,大义名分,就都在自己这边了。水战的话,荆州水军,大家都知根知底,自己不怕,讲起陆战,本来自己还真的对桓石虔非常忌惮,不过现在,其实也无所谓了,这一次练兵,想必也让桓石虔等人感觉到紧张了,他们深深地惧怕,等自己这支军队彻底编练完毕,他们家永远没有机会了!</p>

只是,桓玄心里,更多的是愤怒!</p>

他不是一个不重视亲情的人。相反,自己父亲留下来的兄长们,以及堂兄弟们,桓玄一直是把他们当做亲人看的,却没有想到,自己对他们这么的推心置腹,他们,却依然想夺走自己的椅子!</p>

你们怎么就这么鼠目寸光呢?桓玄越想就越生气!你们以为我桓玄,这辈子就想一直做个土皇帝守着父亲留下来的这一点基业过日子吗?真的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啊!</p>

昔年父亲桓温三次北伐,威震天下,如果不是因为朝廷有人恐怕桓温功高震主,光复中原后无法控制,因而不惜和胡人勾结拖父亲的后腿的话,那么也许,永嘉之耻,早就已经雪了!</p>

自己虽然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不能和父亲相提并论,但是身为一个汉人,驱逐鞑虏,光复中原,难道不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要求吗?这些内斗内行窝里横的垃圾!</p>

只可惜,也不知道是怎么了,当桓玄得到这个重要的消息后,天公开始不作美,这些日子以来,一直是淫雨霏霏,一连下了好几天,兵马没法操练,而桓玄的心情也就格外郁闷。</p>

出了军营,桓玄打算去四处走走。天色阴沉,风夹着雨点在空中飘散。桓玄披着蓑衣,头戴斗笠,长筒的马靴踩在水湾泥泞的路面上,扑噗扑噗地响。公安城,本名油江口,昔日刘备得到这个地方后,屯兵于此,以为要塞,以后就改名为公安。可以说,公安城是江陵的屏障,军事地位极其重要。而昔日,荆州北部的襄阳曾经一度沦为敌手,而襄阳既然陷落,江陵的地位就极为重要了,成为了军事核心之地,自从八年前,叔父桓冲移镇上明以来,居民多迁江南,十室九空,偌大的公安城没有多少人。士兵们正好住在无人的旧宅里,大街上到处是无所事事的荆州兵,聚在一起闲聊胡侃,咒骂着天气。</p>

桓玄背负双手在雨中缓缓的踱着,猛听一阵嘤嘤的哭泣声,远远瞧去,一座破旧的空宅子,围墙塌去一半,门大敞,一群士兵围着什么东西,哭声从那里传来。桓冲走了进去,原来是一匹死掉的军马,通身雪白的一匹的马儿。一个岁数不大的士兵蹲在马前哭得两眼红肿。</p>

“怎么了?哭什么?你个男人,还哭吗?”桓玄本有些烦心,听到哭声,更不厌烦。</p>

众军卒一看,一群侍卫亲兵簇拥着一个二十左右的英俊青年,知道此人来头不小,忙两旁散开。那哭泣的小孩揩揩眼泪,行了军礼,哽咽道:“白兔得病死了,我心里难过,所以...”</p>

桓玄明白了,他说的白兔是这匹白马的名字,心想小孩子也真逗,三国吕布的宝马叫赤兔马,他就给自已的马起名叫白兔,只听小孩呜咽道:“这是匹宝马,上次沔南大战,爹爹战死,是它驮着我逃了出来,只有我们相依为命,出生入死,可它却把我扔下了。”说着,泪珠不住地流下来。</p>

桓玄心情沉重,秦晋两国在沔水、汉水流域打了八年,致使荆州地面上水旱饥荒,疫病横行,别说马,人也有死的。桓玄抚住小孩湿漉漉头发,说道:“你父亲是我桓家一名优秀的骑士,你也一样会成为一名勇敢的战士,不要哭,回头,本督再给你配一匹马。”扭头问随从“子猷叔呢?”</p>

子猷是车骑将军府的骑兵参军王徵之的字。王徵之出自高门,是王羲之的三儿子,王导的侄孙。</p>

侍从答道:“王参军好些日子没到府议事了。”</p>

桓玄一脸不高兴,说道:“引我去找!”</p>

其实他本来不想用这个人,只是这个人也是叔父留下来的,不用又不行。</p>

王徵之新住的宅子在城东,走了好长的路,总算找到了。一座青砖瓦房,雪白的粉墙,一排绿柳笼在烟雨之中,石子铺成的甬道一直通到院子里。桓玄徐步进院,只见一帮子人忙忙碌碌,王徵之站在滴水檐下,一个侍从打着高柄油伞,立在他身后。</p>

王徵之四十多岁,长得白白净净,眉目清朗,黑髯飘飘,没有戴冠帽,头发蓬松,斜插簪子,青缎色宽衫,翠绿色的大带垂在两侧,见桓玄进来,一笑:“大都督怎有闲暇到我这里来?”</p>

桓玄这才看清,院中一大片新栽的竹林,原来一帮子人正忙着栽竹子。</p>

桓玄道:“你这是干什么?我们又不要在此地久留?”</p>

王徵之但只吟道:“瞻彼淇奥,绿竹猗猗。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”手指那片郁郁青青的修竹,道:“何可一日无此君邪!”</p>

桓玄气不打一处来,问道:“你在我府哪个官署办公?”</p>

王徵之道:“不知何署,常见有牵马者,似是马曹。”</p>

桓玄沉吟一下,心想我难道还不知你管马的,问道:“管多少马?”</p>

王徵之答道:“我从来不过问马,怎么会知道数量?”</p>

桓玄心中大怒,厉声道:“你可知近来马死了多少?”</p>

王徵之从容答道:“未知生,焉知死!”</p>

桓玄的火腾的一下子冲到脑门,原地转了一个圈,待要发作,眼中闪过那片滴水的翠竹,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怒火。在江东,桓氏门弟虽高,可第一位的高门士族却是王氏,父亲桓温凭借军功,独揽大权,打压诸门,才使桓氏进入第一流的士族之列,却仍无法超越琅琊王氏,他桓玄更无资格对王氏中人发火。再说,此时发火,风度何在?</p>

眼见雨稀稀疏疏的依旧下个不停,一转眼,瞅见院外接自已的马车驶到,便硬硬地扔下一句话,“府中议事!”</p>

遂甩手而去。出得院门,踏上马车。只见王徵之徐步跟上,挤入车中,道:“桓公岂得独做一车,雨大路滑,骑马不便,与公一挤。”</p>

这个王徵之,弄得桓冲哭笑不得,扭头望着车窗外秋风斜雨,也不理他,王徵之亦不以为意,独自吟哦。</p>

雨渐渐住了,桓玄心境好了许多,对王徽之道:“你在我府日久,也该多做点事情。”王徽之默不做声,透过车窗仰望长空,但见碧空如洗,用手版柱住面颊道:“西山朝来致有爽气耳。”桓玄默然。</p>

他看见杨亮还在那里处理公文,便问道:”杨先生,你知道段业吗?“(未完待续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