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 少年狂人,武林奇客(1 / 2)

刈鹿刀 张木凌寒 10681 字 2019-08-23

 他转首一看,骇得直退了三步,一条花斑长蛇,足有九寸之长,吞吐着红信,贪婪的往草丛游去。

霍东灵当时立住不动,他心知那蛇有剧毒,不敢妄动,世间之物,大抵如此,但凡外表华美艳丽者,多数有害,而那些丑陋平凡者,并无毒性。

他此时立住不动,是因为知道蛇类并不会攻击死物,它们只对活物才会发出袭击,他眼睁睁看着那蛇自自己脚下游走,额头直冒冷汗,他屏住呼吸,大气也不敢出。

待那蛇缓缓游开,忽听一阵呼呼鼾声,似有人在穴中酣睡,方才过于紧张,是以未曾听到声音,此刻从内心松弛下来,便听到那细微的鼾声。

他大惊之下,循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,但见那草丛后一块巨石之上,正睡着一个人,由于那人躬身侧卧,背对着他,看不到那人的相貌。

此刻霍东灵心头一急,却也不敢轻易移步,原来那蛇正是往那人沉睡的巨石之上游去。

此刻他又不敢惊醒那人,那人若一动身,必定会被那毒蛇所伤,若不驱走那条长蛇,那人亦未脱离险境。

眼见那蛇便要游到那人身边之时,霍东灵猛然记顾彩蝶传授给自己的起轻功秘诀,身形一闪,一个箭步窜了过去,疾伸右掌,抓住了蛇尾,只见蛇身一曲一折,蛇首突地反咬而上,红舌似火,闪电般噬向霍东灵的脉门。

他心头一惊,闪电般伸出左掌,手腕一翻,猛地掐住那蛇七寸之处,两只手将那蛇身紧紧钳住,使劲一甩,欲将那蛇甩到石壁之上。

显然霍东灵对于弄蛇一道,却是十分外行,此刻心头亦是寒意凛凛,反手向后一甩,目光随之望去,心头不觉又是一凛,他这顺手一甩,竟将这条青蛇甩到那酣睡之人身上。

幸而那人睡得昏沉,未曾醒来,他大惊之下,肩头一耸,身形有如脱弦之箭般随势扑去,那花斑长蛇似也受了惊吓,在那人身上微一停顿,方自缓缓向他咽喉爬去。

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那人此时仍是呼呼大睡,未曾醒来。

霍东灵心神稍稳,一步掠来,疾伸右掌,五指如钩,向蛇首抓去,他方才已有经验,此刻运劲于掌,准备将这条花蛇一抓捏死。

此刻他已然奔到巨石之前,那酣睡之人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,只是他将脸埋在衣袖里,仍是看不清他的容貌。

哪知他手掌方出,身后突地传来一声厉叱:“动不得!”

他一惊回头,只见一人已自远处奔来,此刻犹自气息咻咻,但面容间却是一片凝重之色,日光紧紧盯在那条花蛇上,顺手将霍东灵拉在身后。

霍东灵一看,来人竟是那个年轻书生,心中大喜,但此时他对那书生制止他抓蛇一事,大惑不解,只见他剑眉一皱,诧声道:“你……”

那书生微一摆手,截断了他的话,轻移脚步,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,他面色更是凝重,如同覆上了一层秋霜一般。

霍东灵见到他如此紧张的神情,料想此条青蛇,必定奇毒无比,自己方才出手若是不能一击奏效,岂非便断送了那老人的性命,一念至此,他身上不觉冒出了一身冷汗。

此刻,四下宁静如死,使得三人心跳声,听来都有如雷鸣一般。

那长蛇丑恶而有鳞斑的身躯,已渐渐滑上了那老人的肩头,红舌闪闪,令人胆寒。

霍东灵如凝视着那条青蛇,目中之中,满布惊怖之色,他的心亦随之静止。

那书生屏息凝神,向前移动,脚步更轻,更缓――

霍东灵双拳紧握,屏住呼吸,任凭额上的冷汗自颊边流下。

突见那花蛇红信又是一闪,那书生右掌倏出,其疾如风,其快如电,食、中、拇三指,突地一勾,一把抓住了那花蛇的七寸之处,五指猛一紧握,重重向地上一甩,那蛇僵卧地上,再也无法动弹。

如此手法,不但迅快无比,而且干净利落已极!

霍东灵双眉展处,松了口气,方待脱口称谢。

哪知那书生面色仍是十分凝重,长袖一抖,自袖中拔出了一柄龙头匕首,左足便疾地踏将下去,又踏在青蛇的七寸之上。

他右掌亦随之落下,刀锋闪动,血光乍现,那书生轻叱一声:“退!”

他身形动处,一退五尺,随即将霍东灵轻轻一带,退出三尺!

只见那蛇身已被斩做三段,血光激射,几达两尺,但蛇首居然还在蠕动,突地向上一跳!

那书生大喝一声,掌中匕首,疾地掷出,但见银光一闪,蛇首已被匕首钉在地上。

直到此刻,那书生才算松了口气,霍东灵也不禁伸手一抹额上汗珠,只是令霍东灵甚是不解的是巨石之上酣睡的那位老人,仍是躺在那里,呼呼大睡。

霍东灵稍一定神,只听那书生喃喃道:“好险……好险……”

霍东灵上前一步,道:“多谢兄台相助,敢问兄台尊姓大名…”

那书生大笑不止,仍是以那一句诗歌作答:“何妨称我酒中仙。”

但见那书生走到那巨石旁,低头望了一眼,那酣睡的老人,笑道:“老东西每日非得睡足三个时辰不可,真是雷打不动,再睡下去,性命都不保了。”

话音一落,伸出右掌,往那老人胸前轻轻一拍,那老人一边起身,一边道:“小杂种,又打扰了我的清梦!”

待他转过身来,霍东灵心头一惊,原来那老人竟是那日坐在街上嚎啕大哭的高喊抓贼的老人,

他只知那日是这书生暗中施计助他脱身,却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书生与老人一同所为。

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激,深深一揖,道:“那日在扬州城内,那日两位合力助我脱身,在下感激不尽,在此谢过二位。”

那那书生沉而不语,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那衣衫褴褛的老人,只见那老人笑道:“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何必言谢!”

霍东灵一听猛然想起那日自己饮酒昏沉之时,听到书生吟咏的一首诗:

“沽酒苦等少年人,皆因思故报旧恩。本是琼台酒上仙,误作凡间一粒尘。”

他不由得暗自思忖道:“那沽酒等候的少年人难道是指我,那么所报之恩又是何恩,受人之托,又是受何人之托?”

此刻他的心中疑惑不解,忙问道:“敢问前辈是受何人之托救我脱身?”

那老人摆摆手,笑道:“公子此时不必多问,时机一到,自然一切都会明了。”

霍东灵心中一急,追问道:“前辈……”

霍东灵还欲再问,那老人大手一挥,与那白面书生相视一笑,打断了霍东灵道:“那人特别叮嘱我二人不可将她的身份透露于人,公子是想让我二人失信于人么?”

一听此话,霍东灵也不便再问,只得作罢。他略一沉思,似又想起一些事来,道:“对了,为何您刚才睡在巨石之上,任凭多大声响,都没能惊醒您呢?”

那老人哈哈笑道:“你有所不知,我老叫花子,年事已高,睡眠不好,每日睡觉之前便自封穴道,道道睡足三个时辰之后,穴道方才会自行解开”

那老人徐徐说来,面色之上,甚是平静,似乎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可是霍东灵一听,确实惊叹不已,他曾见过兄长霍东灵的点学功夫,只知武林之中点穴功夫神妙无方,却不知世间竟还有自封自解的如此奇妙的点穴功夫。

霍东灵赞道:“原来如此,前辈武功如此之高,点穴功夫也是妙到毫端!”

那书生朗声笑道:“这个自然,逍遥客关行云的妙手点穴功夫,当下武林,无人能及,若非他将解穴手法相告,我有岂能解得了如此玄妙的穴关!”

霍东灵一听此话,方才知晓原来眼前这位其貌不扬、衣衫破烂的老人竟是江湖之中鼎鼎有名的逍遥客关行云。

他曾听兄长霍东灵说过关行云当年乃是云林四友之一。

昔日江湖中之中,秦红梅,樊玉竹、吕颂兰、宋雅菊四人,被江湖中人,合称“云林四友”,四人一同隐居山林之中,后来秦红梅出嫁,吕颂兰远走天竺,四人便因此分开。

霍东灵此刻心中亦是又惊又喜,这老人心想若能请求他二人传授自己一招半式,那么自己便可飞奔去桃花庵解救吴晴姑娘。

正欲开口,那老人却道:“酒中仙樊篱生才是真正的当时俊杰,武功高强不说,更是学富五车,天文地理,无一不晓,占卦问奇,无一不精。

你这痴子,空负有一身才华,却不愿出仕为官,偏要陪我老叫花子,住进这阴冷的洞穴之中,枉做了青草从中一只野鹤,白云深处一片闲云。”

霍东灵心头一怔,不由暗暗称奇:“原来这书生早已将自己的身份告知,他就是江湖之中嗜酒如命的‘酒中仙’樊篱生。

十年前,樊篱生便已经名扬天下,我本以为一定是一个长者,此刻看来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,那他成名之时也不过十五六岁,如此奇人,真是当时罕见!”

却听那樊篱生朗笑数声,道:“我这人好酒贪杯,生性放荡,岂可让俗世困住,且当世污浊,世道凋敝,不堪教化,而那些荣华富贵,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,绫罗锦缎,远不如青衫麻衣宽松,山珍海味,岂可比日饮千杯痛快!”

言毕,又是一阵狂笑,那笑声充满了豪放与洒脱,震慑人的内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