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莺撇嘴一笑道：“可是什么……”

霍东灵的面色泛红，可是他的态度还是十分从容自然，道：“可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，所以不能娶姑娘为妻……”

黄莺嫣然一笑，似乎并不在意，道：“公子心上人一定是天姿国色，难怪不把我看在眼中了……”

霍东灵心下一急，道：“不！在下绝对不是嫌弃姑娘，实在是……”

黄莺将眼一瞪道：“实在是什么，林姑姑定下的规矩，不可更改，即便公子已有心上之人，我也非你不嫁！”

霍东灵叹了一声，才正色道：“在下心有所属，姑娘美意在下心领……”

黄莺娇靥一沉，脸上涌出薄薄的怒色，娇叱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
霍东灵苦笑着摇摇头，继续想从她的身边穿去，哪知黄莺双臂又是一张，拦住他道：“你说出个道理再走！”

霍东灵顿了一顿，才困难地道：“感情一事，不可勉强，若有一天，当姑娘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，便会明白这种感觉……”

黄莺摆摆头道：“我只知道林姑姑的遗命不可违背，今日你若不答应此事，休想要活着离开此地！”

霍东灵庄容道：“黄姑娘若以性命相迫，在下亦只有以死相抗了……”

黄莺迟疑一阵，将身子一侧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我倒是不能再勉强你了，你请吧！”

霍东灵顿了一顿，还是低头走过她的身边，一言不发，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，可是当他走出五、六步后，黄莺又在后面叫住他道：“喂！你等一下，我还有一句话忘了告诉你！”

霍东灵停下身来，回头望着她道：“姑娘有何吩咐？”

黄莺娇容一变，冷冷地道：“你若离开此间，便永远也休想再得到九仙灵芝……”

霍东灵一惊道：“姑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
黄莺脸寒如水道：“九仙灵芝数十年前，闵姑姑得到半支，还有半支为武当派视为珍宝，若无林姑姑冲虚剑法，你绝难得手。”

一听此话，霍东灵眼中泛起异样的光芒，毅然道：“姑娘若愿意将那半支灵芝相赠，在下感激不尽，若姑娘不愿相送，那也没事，纵使没有林老前辈剑法，我也非上金顶取药不可……”

此刻霍东灵的心情十分沉重，他虽知自己取回九仙灵芝的希望十分渺茫，最后却还是低头向前走去。

当他的脚步跨出竹楼时，眼前人影一恍，黄莺已经从楼窗飞了出来，横剑怒目，拦住他的去路。

霍东灵对她目中的杀气视若无睹，冷静地道：“姑娘还是不要阻挡在下的去路。”

因为他急于取回九仙灵芝，是以去势甚是急迫。

黄莺冷冷一笑道：“武当掌门尚且不是我的敌手，莫非你还想反抗不成！”

霍东灵手中长剑一紧，怒声道：“姑娘若执意如此，在下只有得罪了！”

黄莺哼了一声道：“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。”

霍东灵剑眉一轩，坚决地道：“不行！”

黄莺笑了一下道：“很好，现在开始，你连说三声不行，我就对这件事死了心。”

霍东灵不假思索，脱口而出道：“不行！不行……”

才说到第二声，他就停住了，因为黄莺突然展开手中的长剑，使出了一招剑式。

那招剑式的威力至巨，剑光只有半丈许，当即划了一个圆圈。

可是她身旁两丈以内的粗竹大树，都为剑气扫及，齐腰中断，哗啦啦地倒了下来。

这种凌厉的剑式逼得霍东灵将到口的第三声不行硬压了回去，愕然不知所以，口张得大大的，再也发不出声音。

黄莺收剑微笑道：“公子能从武当九宫阵中脱身，可见绝非泛泛之辈，但不知可挡得我一招？”

霍东灵一听此话，神色大变，嘴唇不住地颤抖！

黄莺又自笑道：“在冲虚剑法中，这是最弱的一招，其后每一式的威力都会增强一倍，到了最后一式‘风扫六合’使出时，十丈方圆内无一鸣类，我不忍不教而诛，所以先告诉你一个厉害！”

霍东灵仍是默不作声。

黄莺却偏不放松他，似笑非笑地道：“你虽非武当门人，但武功本页不差，照你的估计下，你能接下我的几招招？”

霍东灵想了一下道：“姑娘的剑法也许无人能挡，但我也绝不会轻易折屈！”

黄莺突地一笑道：“你倒是个不折不扣的死硬派，好吧！只要你再说一声不行，就可以离开此地了！”

霍东灵几次要张开口，却不知怎地始终发不出声音。

他的耳畔又想起了一个轻柔的声音。

“无论多久，我都等你……”

而在他的眼前，突地浮现了一张面孔！一张清秀苍白的面孔！那张面孔对应着一个他此生最心爱的人，他感觉她正处于危急之中。

而这危机的转机，却完全系于他的一念之间……

“我这样回去，晴儿她怎么办，她身中阴阳魔掌，命在旦夕，我又岂能置之不顾……”

“可是……我能这样做吗？我若不能为她守心如玉，又有什么资格爱她……”

“爱一个人不是可以为她放弃自己的一切么，可是我娶了黄姑娘，又不是真心爱她，这样不是有负于她么……”

这一刹那间，他的心中像一只煮沸的汤镬，翻腾着千变万化的思潮……

空虚的神灵并没有给他任何启示，倒是对面的黄莺又开口说话了：“你决定了没有？我在等着呢！”

霍东灵默思良久，望着屋外翠竹黯然神伤，他心中暗道：“晴儿，我对不起你，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命丧黄泉，所以我只能……”

转过神来之时，已是满脸泪痕！

黄莺在脸上浮起一阵喜色，声音中依然是冷冰冰地道：“你到底是怎么说？”

霍东灵哽咽着喉咙道：“黄姑娘！我答应你了！”

黄莺的声音中也流露出一丝感情，羞涩道：“你答应娶我为妻了？”

霍东灵默默点点头，泪水又像雨般地落下来。

黄莺却轻轻地一笑道：“光点头不行，我要你用口说出来才行。”

霍东灵的声音充满了痛苦，喑哑地道：“姑娘，你要我怎么说呢？我……从来就没有学过……”

黄莺娇羞地一笑，道：“我怎么知道！难道我学过了不成……”

霍东灵抬手擦擦眼泪，然后才正式地再度跪下道：“皇天在上，霍东灵答应娶黄莺姑娘为妻！这样总该行了吧？”

黄莺含嗔道：“不行！你应该再说：‘今后生死与她相共，无论在何种情形下，都对她忠诚不移，毋负毋弃；如有违背，人神共弃’……“

虽然她是笑着讲这些情话，神情却有如一朵幽兰一般，超脱世俗，令人神往。

无奈之下，霍东灵只得将她的话一本正经地照述了一遍，使得黄莺也笑不出来了。

她怔了片刻后，也虔诚地跪在他身前庄严地道：“林姑姑！弟子黄莺，遵从您的遗命！下嫁霍东灵为妻，今后定当属守妇道，与他福祸相依，生死与共。”

话音落后，她才将霍东灵拉了起来，温柔地道：“东灵，现在我们是夫妇了，请你原谅刚才我对你那么凶，我……我是不得已，可是从今以后，我一定会做你忠顺的妻子，侍奉你，尊敬你，帮助你……”

霍东灵莫名其妙地道：“我们这样就算为夫妇了？”

黄莺的脸红像一抹骄阳，羞涩地道：“一般的夫妇自然还需要经过许多仪式，可是我们的情形不同，大家都指心为誓，信守不渝，我想也就可以了……”

她话音未落，却听得“噗”的一声，转目望时，却见霍东灵的身形斜斜的往一旁倒去。

黄莺心头大惊，连忙奔向前去，扶住霍东灵，却发现他已然昏迷不醒。

他胸口前的伤口撕裂，殷红的血迹，将胸前的一片衣襟染得鲜红。

“夫君！”

夜幕已落下，苍茫的夜色之中，一条娇弱的身形，托着一人，转身往竹屋之中缓缓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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