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 春闺梦里(1 / 2)

浮生镜 心怀不诡 0 字 2021-10-14

 细雨洒落天地,天地人间蒙蒙一片。无定城东街那间孤零零的杂货铺,铺门依旧紧闭着,粗木制的门扉已被春雨打湿了大片,雨水沿着门面慢慢滴在地表,渗入里间。

屋内烛火摇曳,昏暗的烛光下可以看到一个神态散漫的青年,他懒洋洋的趴在柜台桌面,目光不时的瞟向门边,似能看到极远的某处战场,少年的身影即将被一柄大刀一劈两半。

“回不来咯,那这些东西,你也无福消受了,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把它们都带走了!”

陈襄收回目光,转而扫视着铺子内陈放的那些物件,念珠,符纸、金钗,飞剑他都一一扫过,如同看待某个老友的遗物一般,目光复杂而深远。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大麻袋子,不一会儿便将铺子里的物件悉数装了进去。

他将袋子扛在肩上甸了甸,满满一麻袋的东西,齁沉沉的。抬脚朝着门外迈出一步,一步之后,他的身体出现在外面的街道上,没有停留,他朝着城门的方向继续走着,最终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

春雨倏忽间大了起来,不一会便有淅沥沥的声音传唱在整个世界,世界一片哀意绵绵。

城南那间威严森阔的府邸,匾额用金粉涂就的沈府某间闺房中,沈依兰倚窗而立,手指摩挲着胸前一枚月白色的骨坠,院内那株枇杷树被春雨吹打的耷拉着脑袋,低垂的叶片就要撞上前院的大门,她想起某些事情,眼中思绪万千。

和他相识,已经有七年了吧!

她还记得初见他的那天,天空也是如这般,下着淅沥沥的雨。她独自一人从家里跑了出来,一路穿街过巷,道路似乎没有尽头,她只是跑,拼命地跑。

雨滴拍打在她的身上,拍散了她精心梳好的发髻,拍花了她细细抹匀的脂粉,衣袖间,鞋子里都是水,可她只是一个劲的跑,好像在追赶着什么。可是不管她如何用力的奔跑,却永远也追不上。

逝者的魂灵,又岂是依靠凡尘的脚步,便能追赶挽留?

终于,在城东面那间孤零零独立于街角的杂货铺前,她跑不动了,跌跌撞撞摔倒在他的门前。

他们的故事便是从那时开始的。

那时杂货铺的木门还是新的,不像现在这般,轻轻一推,便会发出吱呀吱呀的抱怨。她光洁的额头一把撞上那扇崭新的木门,也为自己撞开了一个新的世界。

他坐在柜台前,像是已经在那里等待了许久一般,对于她的闯入,丝毫没感到惊讶。

他望着她时目光深远而没有焦距,感觉是在看着她,又觉得他是在看着这洒落天地的大雨。

他慢慢从柜台边走出来,把她引进门内。从橱柜里取出一个崭新的茶杯,走到桌子边,为她倒了一杯滚滚的茶,动作轻缓,不疾不徐。

他将茶杯递给她,茶杯被举在半空中,她双眼无神,愣愣的没有接过。

他也不恼,轻笑了笑,望着自天而落的雨滴,突然说道,

“姑娘,你知道,这雨的前生是什么吗?”

没人回答,天地间似乎没人听到这句话。

“是气!”

他自顾地说着,“这气本是从地上来,慢慢地又升到了天上去,在云间便凝成了雨,又从天上洒落到地上。”

“从地上到天上的过程,是气的一生;从天上到地上过程,是雨的一生。可无论是气还是雨,它们这一次的人生结束了,便会以另一种形态出现,开始新的一生,周而复始,轮回无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