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王汝松的决断(1 / 2)

 艳阳高照的正午,一辆马车自城东驰来,进入县城的主干道上,李大柱一勒马缰,略微放缓了车速。

巨鼎县正处于最有活力的时刻,到处都有贩夫走卒,还有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、拄着拐杖的老妪、浑身沾满油腻的小厮和厨子,当然也少不了持刀抱剑的武者。

马车简陋而宽敞,杨铭斜倚着身子闭目养神,车轮轧过粗糙的青石板上,微微颠簸,颠得他昏昏欲睡。

尽管如此,他双手仍紧紧握着晨曦刀。

这把刀在教场根本没用过,不过杨铭已暗自发誓回去要好好练刀!

王津那一刺让他彻底明白了,入武境界归根结底就是普通人,刀枪剑戟乃至其他兵刃碰撞拳头,天然便占据巨大的优势,他的拳法已经练无可练,不如练刀提高一下自己战斗力。

路过集贤居,杨铭能闻到鸡鸭鱼肉烹熟后的浓烈气味、新鲜萝卜白菜煮熟后散发的清香,不过他没有任何食欲,他太疲惫了,动用血瞳之力后,他闻起来甚至觉得有些恶心,只想赶紧回去补上一觉。

大约一炷香的时间,他隐约听到李大柱嘴里发出“吁”的一声,车厢轻微震动了下,马车停了下来。

杨铭摸了摸衣襟内的三个瓷瓶,掀开车帘,眼前正是县衙后门口。

两名守门的差役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少年朝他们走过来,半天才认出是太爷公子,立马大呼小叫,吵得杨铭直翻白眼。

一名差役赶紧回去禀告上司,半晌,便走出一位身穿长衫、头戴儒帽的老者,杨铭认出他是杨化桑的师爷韩道远。

韩道元忧心忡忡地望着杨铭,急切道:“杨公子,太爷不在,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要不要叫医师?”

杨铭怕麻烦,于是恭恭敬敬回答:“韩爷爷,只是皮外伤而已,我现在只想休息,不要让人打扰我,剩下的你问他。”

说完他指指李大柱,头也不回地便朝衙门内走去,只留下韩道元、李大柱二人在那里激动地争论着。

就在他踏入衙门大门的一刹那,他明显感觉有道熟悉的目光在盯着他,一回头,却发现这目光立刻消失了。

“新天道嘛?”

杨铭喃喃低语,同时又微微摇头,

真是多事之秋,现在就算天马上要塌下来,他也只想睡觉,当即便大步流星朝自己房屋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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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点湖畔,一座庄园依山傍水而建。

庄园占地广阔,四丈多的高墙围着,内有华屋精舍、高塔荷塘,不时有犬吠声传出。

而在西墙之外,隔着上千亩良田的另一边,却是一排排低矮灰暗、色调压抑的建筑。

两边的居住者同时拥有青山绿水,居住环境却如此的天差地别,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。

当晚,庄园大厅内。

一名身穿华服,外罩细鳞甲的中年男子坐在太师椅上,正是王汝松王老爷子,世代军旅生涯让他养成无论何时都穿着甲胄的习惯。

此时,他面色铁青,目光如同刀子般盯着面前跪着的两人,双手不时虚握,显得情绪十分激动。

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位不断擦拭眼泪的中年美妇。

这堂下跪着的两人一人是赵鹏飞,还有一人不过十四岁,叫吴池,身份与那石军、王义类似,也在教场练武。

他们俩现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,大厅里只能听中年美妇断断续续的抽泣声。

半晌,王汝松目光聚焦在赵鹏飞身上,一字字道:“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?”

咚咚!

赵鹏飞向地上重重磕了两个响头,道:“奴才绝无半分隐瞒,老爷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吴池。”

“吴池。”

“奴才在”

“刚才鹏飞说的可有什么要补充的。”

吴池磕头如捣蒜,再抬起头时,眼角挂着几滴眼泪,道:“赵教官所言字字属实,非说有什么要补充的,就是那杨铭太过阴险狠毒,他在之前战斗一直保存实力,待到大家都筋疲力竭这才趁人之危,悍然出手!少爷着了道倒在地上,可那杨铭还不放过,非要废了少爷才甘心,无奈之下,少爷就……就被迫用匕首自卫,然后……”

越说到最后,他声音越是微若蚊吟,他不敢再说下去!

王汝松一挥手喝止了他,目光再次转向赵鹏飞,脸上现出恼恨的神色,道:“津儿你是看着他长大的,他什么性子你不知道?你就是这样帮我看管他的?”

顿时,整个大厅就像结了霜似的,气温骤然下降,冲脉境后期强者散发出的寒冰真气非同小可,已经具有影响一定范围环境的能力。

赵鹏飞身子直打颤,脸上布满黄豆般大小的冷汗,他硬着头皮答道:“非奴才不出手,只是少爷他出手太快!加之奴才根本没想到他会动兵刃,这才造成这个局面,而那杨铭出手出乎意料的迅捷歹毒,当奴才喝止时,事情已经发生了,这一点所有岸上的人都可以替奴才作证。”

那一直抽泣的中年美妇,听了他的话,面上顿现怨毒之色,她指着赵鹏飞鼻子大骂道:“既如此,你这狗奴才怎么不将那小畜生擒下,带到庄子里,丢到老爷面前……”

“闭嘴!”王汝松冷声喝道,中年美妇被这一声吓得身体一缩,继而又抽泣了起来。

这蠢女人!无可救药!王汝松暗自摇头,王津比武时持械行凶,已经犯了大忌,杨铭没主动上门找茬就不错了,还想将他擒下来?要是对方是个普通平民,这么干倒也不是不可以,可对方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家属,这么做是找死!

就在这时,门帘一掀,内堂走出一名肩背药箱、方士模样的老者,王汝松赶紧走上去问道:“尤大夫,津儿,现在是什么情况?”

尤大夫摸了摸颏下长须,重重叹了口气,摇摇头道:“王公子眼下倒是没什么大碍,肺腑所受的伤虽重,但老夫开上几服药,按时服下,在家精心调养三个月即可。只是……”

中年美妇上前急忙道:“只是什么?”

尤大夫看了看王汝松夫妇俩的脸色,这才斟酌着开口道:“只是肋骨完全碎裂,非得用上百年茎骨树的树汁破膛接骨,以后才可能重新站立行走。”

王汝松听到儿子可能重新站起来,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任何缓和的神色,反而急切问道:“要多少银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