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里的动静并未停止,天锦的视线越过关三爷的肩头,看到了一抹白影。
“阿裕……”天锦有些目瞪口呆。
一袭简单白面长袍的刘裕,正将一尾活鱼按在案上,手起刀落,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鱼,顿时头尾分离。
血溅了刘裕一脸。他满头大汗抬起头来,见到天锦,瞳眸缩了缩,很是尴尬。
刘裕一早起身才发现朱瑾不在。关三爷从屋里出来,提着配刀就往厨房走去。他蓦地想起能做一手好菜谢琰,脑子一热,主动揽了活。
厨房的食材倒是丰富,但他能做的却十分有限。他一进来便有些后悔,奈何关三爷就站在门口看着,话既出口,也只得硬着头皮做下去。
留在案上的鱼尾,突然朝他怀里蹦了过来。他一时不察,被沾了满身的腥血鱼鳞。往后一退,那鱼尾“啪”地掉落在地上,终于不动了。
可刚才那般反击,好像是在嘲讽他无能似的。
昨夜缠绵温存,今早起来还残留的旖旎在此时不复存在,他在天锦复杂的目光之下,羞愧得红了脸。
“我……”
天锦撇开眼,“还是去外面买回来吧……”
关三爷收回视线,不等吩咐,扛着刀转身就往外走。
目光所及,满地狼藉。刘裕越发觉得着窘迫,手忙脚乱收拾起来。
天锦走过去,眸中含着忍隐的笑意,“去换件干净的衣裳吧,我来收拾。”
刘裕没拒绝她的好意,放下刀具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顾着他的面子,事后天锦并未多言,关三爷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,更不必说。
天锦原本还记着与刘裕有话要说,可惜用完早膳,他就不知所踪了。
等到黄昏,徐道覆派了采桑来传递消息。
保太子继承大统的太子党终究还是争赢了,新帝即位,改年号为隆安,立琅琊王氏女为皇后。
新帝愚笨,不善言辞。朝政大权依旧把持在司马道子手中。
采桑道:“以后司马道子就是会稽王了,这尊位再往上提,恐怕是要自个儿当皇帝了。”
天锦并不在乎司马道子尊位,他想挟天子以令侯诸也要有人信服才行。王恭一再对他发难,令他的在朝中威信大减,根本不足以惧。她的注意力反而放在了新晋的皇后身上。
倒是让她算漏了,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一向交好,两家亦是姻亲。此番谢氏接连受创,倒是便宜了琅琊王氏独大。
想到嫁进琅琊王氏,几度对她下杀手的谢道韫,天锦眸色沉了沉,“本宫知道了,你且回去告诉老师,一朝皇帝一朝臣,司马道子已经老了。”
采桑猛地抬起头,急急道:“公主是想除了会稽王?使不得啊!若除了会稽王,义父这些年步步为营精心布置就白费了。”
天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,“没了司马道子,还有司马元显,他如何除不得?”
采桑语塞,神情愣怔。似乎从未想过,司马元显能够子承父业一般。随后,不知想到了什么,喃喃道:“公主与元显世子好歹相识一场,若除了会稽王,会不会……”
“不会!因为本宫从未想过要亲手对付司马道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