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出那样的心思……又岂能与他人道。
哪怕是与她极为亲近的王大可。这个时候,她并不想身边多上一个人。天锦说得没错,桓玄是个能成大事之人。早前,桓玄被谢石扣拘寿阳,荆州看似一盘散杀,但实际上恐怕连谢石都没有料到,桓玄的人虽在寿阳,对荆州的情形却是了如指掌。
因而,他才回荆州,短短数月,却已经掌控了全局。桓玄知道她是天锦身边的人,待她很是不错。她有信心,来日方长,她定能摘得桓玄真心。
可前提是,她并不希望这个时候,发生一些不可知的事情。更不希望自己的心思,会被天锦获知。
所以,她决不能把王大可留在身边。
“大可,你可能不知道。公主坠江后,曾失去过记忆。不久前才终于忆起昔日往事,咱们虞美人也受到了不小的创击,能用之人少之又少……”
说到此处,她有意顿了一下,抬目对上他的眼,继续道:“我希望你能留下,好好保护公主。”
王大可的脸色稍变,似有些僵硬地将头转了回去,忽地嗤笑一声,“你对公主倒是一片忠心。”
沐倾城抿唇未答,心里正思索着如何劝他。
岂料他又补了一句,“既然你用不上我,我倒也不是非要凑到你跟前碍眼,未免太不识趣了些。”
沐倾城脸色一白,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王大可却不再吱声了,脸黑如漆。他只觉得自己满腔的热情,在她说出这些话来的瞬间被浇灭。
心中萧萧,只余苦涩。
这之后,一路上两人再无交流,王大可果然依言将她送到荆州地界后,就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他离去时,正是黄昏。迎着霞光远去的背影伟岸中带着几分瑟然,倒是叫沐倾城生出了几分愧疚之心。可人都是自私的,她跟随天锦这么多年,一直忠忠耿耿,从未生过二心。
即便是这次也只是私心作祟,她只是想创造一个更合适的理由,能够永远留在桓玄身边罢了……
入秋之后,连日的雨下个不停。
建康城内四处可见积水坑洼,行人车辆都十分不便。可这绵绵的秋雨,好似没有绝期一般,持续着,阴沉着,一如心情,阴郁当当。
刚从宫里回来的司马元显,此时正乘着宽敞的辎车朝府邸奔去。雨天不好行走,车子也慢,车轮滚进水洼中,时不时荡起水花。
司马元显身着广袖褶衣,头顶漆纱笼冠,闭目养着神,可惜街道上乱糟糟的路人急行声,雨滴打落声,吵嚷争闹声……和在一起,叫他如何也静不下心来。
一脸俊秀的脸,阴沉极至。
自他夺了父亲手中之权,一路窜上尚书之位,那无用晋帝索性也懒得挣扎,朝中大事处处以他的定断为先。
司马元显心里对那愚笨的皇帝极为鄙视,偶尔也心情不爽,撒手不愿搭理的时候。一如今日早朝看了谢琰呈递的折子之后,群臣的话题都围绕在如何恭维谢家,再赞一赞他这个尚书大人,如何慧眼识金。
他只在心里嗤笑,谢家乃名门望族,谢氏子弟个个英才,他原意是为了借谢琰打压谢家,才将他派去与孙恩缠斗,哪里是什么慧眼不慧眼的。
简直可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