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边嘲讽着朝廷里阿谀奉承的人,一边走过来下意识的拉住天锦的手,让她与自己对面而做。然后像许久未见般,目光灼灼的欣赏着她。
“那些文官许多也是迫不得已,屋梁塌陷,谁不弯腰了?”天锦为他沏了一杯温茶,递过去叮嘱道,“你可以试着跟那些文官结交,很多时候还是要用到他们的。”
领兵是用来打仗的,治国不能靠舞刀弄枪,何况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造反。这时候,结交文官则是一种必然。
刘裕喝下茶水,没耐心的摇了摇头,“这种结交速度太慢。”
“造反也得有人支持啊,至少得有几把老骨头替你把黑的说成白的。”天锦说得很在理,她本就出身于宫廷,深知文官们的妙用。可以说,打天下的是武将,但真正守得天下的,还是文官。
刘裕想了想,也觉得有道理,又想到另一件事,眉宇不由得泛起一抹焦虑之色,“是啊,这段时间听说桓玄也在暗地里结交各方势力,连没落的谢家都送了帖子。”
谢家……
天锦内心顿了顿,垂下眼帘。
谢家的情况天锦一直在暗中盯着,谢家的能人老的老、死的死,如今能挑大梁的几乎没有。尽管那也是一群优秀的人,但在王氏的打压下,在败落的轨迹上越走越深。唯有前人的光辉,还在不断闪耀。
天锦的眼底浮起一抹忧伤,无声低叹,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谢氏的底子是空了,门楣那还是荣光的。”
刘裕没有注意到天锦的细微变化,他暗自琢磨了片刻,精眸一闪,“不行,得想个办法,迅速的将人拉拢过来。”
天锦见刘裕着急,不由得轻巧一笑,大有得意洋洋的意味。
“这还不简单,王氏很有实力,但德宗帝是个傻子。不懂世事权争的情况下,有没有实力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。所以王氏之所以能独揽大权,靠的是王皇后。”
“王神爱……”刘裕听了后神色几番变化,最终双眸一凛,“不如,暗杀了她。”
天锦摇头。
这个问题天锦早已思绪良久,连伏笔都埋下了,现在正走在收获的路上。只是……切不能心急。
“光暗杀是不行的,德宗帝已经被王皇后深深暗示,他必须听王氏官员的话。人是可以被杀,但烙在心里的叮嘱又怎么杀?而且,王氏又送了两位女子进宫,这用意再明显不过。何况文官最讲究一个由头,就算你杀了王神爱,又凭什么抬举你了?”
天锦的分析句句击中人性要害。人会在无形中接受暗示,不管是聪明异常的还是极度笨拙的,只要功夫下得深,有时间有耐心,就可以有意无意的把控一个人,或许连本人都不会知道。有时候甚至连控制的,都会变成被控制的,也不足为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