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带着一丝期冀的看着华贵妃问道</p>
点了点头,华贵妃言辞确凿的说道:“臣妾看过彤史了,刘美人是正月初八初承恩泽·而自那以后,三月以前,宫里的大小宴会,抑或是给皇后娘娘请安,刘美人都是到场的不过四月初,太医院的出诊记录簿子上显示,刘美人感染风寒,且对柳絮过敏,会导致哮喘·宜静养所以,四月之后,刘美人便淡出了宫内众人的视线,直至九月底被杖杀”</p>
话说到这儿,皇后和慕嫣然的心里,都有了一个大概的揣测</p>
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华贵妃,却见她眼神沉着,面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,似乎在肯定二人心中所想一般</p>
“所以,如贵妃·是假孕?”</p>
手心里全是冷汗,皇后紧攥着椅子的扶手,低声问道</p>
“倒也不见得……”</p>
华贵妃笑道:“只能说,如贵妃的运气太好,而刘美人,则不那么走运”</p>
“此话怎讲?”</p>
见华贵妃卖了个关子,皇后轻声问道</p>
“正月初十,如嫔前去乾安殿探视皇上,是夜,留在乾安殿侍寝这是彤史上有记载的·而那之后,她也侍寝两次,三月底·诊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,算起来,与刘美人有孕的日子是差不多的”</p>
华贵妃说道</p>
渐渐的,慕嫣然有些听明白了</p>
看了皇后一眼,慕嫣然接过华贵妃的话茬继续说道:“刘美人和如嫔相继诊出有孕,从那时,如嫔便已盘算好了,所以·若刘美人所生是公主·那便相安无事,若是皇子·也不能立即禀报皇上与皇后所以,九月底刘美人诞下皇子·如嫔便先发制人,将刘美人除去,而小皇子,则被藏匿了起来而那几日,如嫔定然是有服过催产之药的,一直到十月初二凌晨,如嫔诞下一位公主,所以,小皇子便被顺利的换到了如贵妃身边”</p>
“宣王妃聪慧,大致就是如此”</p>
华贵妃赞道</p>
“那,如嫔诞下的小公主呢?”</p>
皇后面上不忍的问道</p>
刚问出口,皇后径自喃喃的说道:“是了,当夜,甬道里的守卫,不是听到出宫的马车里有婴孩的哭声嘛,那,定然便是如嫔诞下的孩子了真是可怜……”</p>
皇后的那句“可怜”,不知指的是甫一出生便被送出宫的小公主,还是丧心病狂的如贵妃,而慕嫣然和华贵妃,则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</p>
过了好一会儿,皇后回过神来,脸色已恢复了平日里的端庄,“可有证据?”</p>
摇了摇头,华贵妃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道:“如贵妃是聪明人,知晓纸里包不住火,当日便将所有有可能发生的事,都斩断的一干二净了,所以,如今查起来,颇有些费事不过娘娘放心,臣妾已经派人去找了,那个送出宫的孩子,定然与汝宁候有逃脱不了的干系</p>
既然宫里没有线索,那便从宫外寻好了,只要突破了其中一个,事情总还是会水落石出的”</p>
说罢,见皇后再无异议和指示,华贵妃起身行了礼,施施然的出去了</p>
看着她孤傲的背影,慕嫣然的心突然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,从前对华贵妃的排斥和厌恶也随着她方才的一席话,而尽数消散了</p>
换成这宫里的其他人,只要对如贵妃存了疑惑,先不论真假,钉上罪名再说</p>
可华贵妃,虽心中不喜如贵妃,甚至可以说是厌恶,可没有证据,对如贵妃,她却没有一丝的置喙,只尊重于自己查到的事实</p>
这样的光明磊落,和决意辨清是非曲直的处世态度,倒让慕嫣然有了一丝钦佩</p>
从毓秀宫出来,慕嫣然又去慕府坐了会儿</p>
这些日子,慕府庶子与忠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议亲的事,也在都城内掀起了轩然大波</p>
有感叹慕容谨好命的,恰好是在慕风荣耀之时议亲,给自己的身份镀上了一层金,也有惋惜忠国公府那位薛小姐有些时运不济的,临了却嫁了个庶子,将来便是慕府分家,也落不到什么好</p>
一时间,什么样的话都有</p>
尽管如此,慕府和忠国公府,却丝毫没有影响</p>
慕容谨与那位薛小姐的亲事,如今也已经走完了一应的仪式,两家把亲事定在了九月初六</p>
陪着慕老太太和柳氏说了会儿话慕嫣然才带着几个孩子回到王府,而贺启暄,正在内屋,仰面躺在软榻上,贺启暄一脸的郁结</p>
给几个孩子擦干净了手,让紫月带着她们去吃糕点,慕嫣然走过来坐在贺启暄身边问道:“怎么了?”</p>
惆怅的长叹了口气,贺启暄轻声答道:“小贵子回来回话,说杜之末带信回来了说皇上的铂他也束手无策”</p>
“他怎么知道咱们寻他回来,是为了皇上的病情?”</p>
柳眉轻挑,慕嫣然有些诧异的反问道</p>
“景熙二年,大皇子生命垂危,皇上下旨在各州县张贴皇榜,那时候,咱们寻到了他,送来了都城”</p>
幽幽的说着,贺启暄翻身坐起一脸的不甘心,“那时,他就发现皇上中毒了,只不过,那毒,却是他也闻所未闻的,所以,为着这个,他还遍寻杏林高手,至今已有三年却仍旧没有进展小贵子带话回来,杜之末说,这么久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他怀疑,许是苗疆之毒”</p>
“苗蛊?”</p>
苗疆的蛊,是一种诡异而又匪夷所思的存在,每每提及,都让人胆战心惊,可慕嫣然也只是在杂史野记中才听闻过,从前,她一直以为这些都是旁人杜撰出来的</p>
此刻听贺启暄这般说,慕嫣然一脸的惊诧</p>
“小平子呢可带回权大夫的回话了?”</p>
慕嫣然带着一丝希冀的问道</p>
摇了摇头,贺启暄轻叹了口气复又躺回软榻,未发一言</p>
一连几日,慕嫣然的心里,一边惦记着宫里华贵妃手头彻查着的事,一边还叮嘱着小平子加快寻找权大夫</p>
这一日,小平子回来,脸色却颇有些灰白</p>
“怎么了?”</p>
见小平子一副灰头土脸的颓废涅,慕嫣然失笑的问道</p>
“主子,派去探访权大夫的人,这几日都不约而同的前来回复,说有人暗里尾随奴才想,咱们是在寻医访药,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艾就派人逮住了几个鬼鬼祟祟的那几人说,他们也在找权大夫,想着跟着咱们的人,兴许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,奴才便让人将他们放了”</p>
似是有些不解,小平子一脸的茫然,“那日得了消息,说权大夫出现在了城郊西边的一处人家,咱们的人就寻去了,最后,和另一伙人碰了头,权大夫就被他们给劫走了而奴才吩咐下去的几个人,还被他们的人捉住狠狠揍了一顿”</p>
小平子说完,便连慕嫣然,也一头雾水</p>
既然同样是寻医,寻到了人,请走便是了,何必还把另一伙寻医的人给揍一顿?</p>
“是不是你们头一次逮人的时候动了手翱”</p>
慕嫣然没好气的问道</p>
摇了摇头,小平子连连摆手否认</p>
“那权大夫呢?可查到被请到哪儿去了?”</p>
对这场是非,慕嫣然并不关心,如今,悬在她心头的,是景熙帝的病情</p>
虽然请到了权大夫不一定就有救治的办法,可多一个人,就多一丝可能</p>
而且,当日宛贵妃身中蔓肤草之毒,那么多人都看不出究竟,却未有权大夫知晓那毒的来历,最后虽然没能挽救回宛贵妃的命,可到底也不是权大夫的过错</p>
而且,据权大夫所说,他之所以识得那毒,全因他曾经去过苗疆</p>
而如今,景熙帝所中的毒虽不确切,可杜之末猜测是苗疆之毒,这样,二者之间就有相对应的地方了</p>
只要有一丝可能,贺启暄和慕嫣然,都不会放弃</p>
目光灼灼的看着小平子,便见他挠了挠头道:“主子,是北大街后头的一个隐秘宅院,听说,跟汝宁候府有些关联派人去夜谈过一次,听说守卫的极为严格,什么都没发现不过,既是在北大街,想来,是汝宁候府哪位爷包养了的姑娘也说不定若真是这样,咱们的人,倒是不好冲进去了……”</p>
附和的点着头,慕嫣然也沉吟着思忖起来</p>
可突然间,慕嫣然却觉得有一丝光亮从脑中闪过</p>
“不对,有些不同寻常……”</p>
看了一眼小平子,慕嫣然自言自语的说道:“北大街都是青楼舞馆,若真是达官贵人包养下的姑娘,便绝对不可能是那儿的巷子里再说了,便真是这样,寻个清静无人发现的地方,岂不是更好?都城里,随便寻一处,都要比那儿好的多”</p>
“最危险的地方,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主子,那就是说,他们的意图,是故意借着人多嘈杂,来掩盖里面住着的人”</p>
小平子顺着慕嫣然的话分析道</p>
“人多嘈杂……”</p>
喃喃的说着,慕嫣然的眼中,闪过了一抹精光,“派几个身手好的人,再去夜探一番,务必要探清里面住着何人若是探不到,就隐身在那儿守赚听听有没有孩子的啼哭声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