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六十八章:谜底揭开(2 / 2)

嘉靖一愣,随即笑起来:“有了那么点儿意思,罢了,不说这个,考既然已经考过,多说无益,朕唤你来是想知道这杨师傅为何以此为题,杨师傅做事必定带有目的,绝对不会去做徒劳无功的事,朕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里头的眉目,你可有眉目吗”

徐谦沉默了一下,道:“学生不敢说,只因虽有疑窦,只是一旦道出,未免有诽谤之嫌。”

这就是所谓的引蛇出洞,不让嘉靖说一句敕你无罪,徐谦自然不会授人以柄。

嘉靖听到徐谦察觉出什么,好奇心早就勾了起来,连忙道:“但言无妨,这里没有外人,只要你我君臣,莫非你连对朕都有隐瞒吗”

徐谦叹了口气,只得道:“微臣听说成化二十三年会试,南京的考题乃似乎是‘谨庠序之教’。”

嘉靖目光一闪,这谨庠序之教和申之以孝悌之义虽然不同,出处和意思其实都是一样,庠序之教说的就是学校教育,而后一句申之以孝悌之义其实就是庠序之教的补充而已。也就是说,今年燕京会试的题目和成化二十三年南京的试题一模一样。

嘉靖慢悠悠地道:“成化二十三年这里头有什么蹊跷”

徐谦道:“成化二十三年丁未科,蒋学士与其兄蒋泽一道在南京考试,二人一起中了进士,其中蒋学士为二甲第九,蒋泽为二甲十七,只是其兄早逝,在正德年间就已病去了。”

嘉靖陡然抓到了一点什么,慢悠悠地道:“你的意思是,杨廷和出这道题和成化年南京的那场考试有关不错,这两道题虽是不同,其实却是一模一样,你到底想说什么。”

徐谦又是叹了口气,道:“陛下,微臣想说的是,想要弄清楚真相,只要拿出蒋学士与其亡兄当时的考卷出来一看便知。”

嘉靖恍然大悟,立即对黄锦道:“宫中可有遗失丁末科的考生试卷吗”

黄锦忙道:“都是有档可查,定不会遗失,奴婢这就去取。”

过了良久,两份试卷取了来,嘉靖先是让徐谦看其亡兄的试卷,徐谦并未发现什么异常,这篇文章其实就是一篇空文,完全是对着空气放炮,除了词藻丰富之外,看不出其他眉目来。

其实大多数八股文章都是如此,啰啰嗦嗦一大堆,有慷慨激昂,有华美细腻,全文读下来确实是一股享受,可是它的特点也很突出,写了这么多,永远都是那老套的东西,永远都是仁义礼义,无非就是鹦鹉学舌,重申圣人思想而已。

徐谦摇摇头,心里说,蒋冕这个亡兄的功力还真是厉害,这么一篇扯淡的文章居然单靠词句堆砌都能混个二甲进士,早闻广西蒋家家学渊源非同小可,今曰一见,还真娘的厉害。

他继续去看蒋冕的文章,顿时被这文章吸引,良久之后,他才忍不住道:“陛下,问题就出在这里,陛下且看这破题:教谕之道有其要,心不放而道自存矣;这个破题,倒是稀松平常,无非是说所谓教化,关键在于人心,只要人心不迷失则学问之道长存。不过真正骇人的是这承题,陛下且看,人心出自天子,圣王无父,其父亦道也,天子无亲,亲者为百姓苍生矣……”

徐谦将这承题念出来,嘉靖的脸色顿然大变。

问题的关键在承题,全文下来意思就是说,要教化在于人心,只要人心还在,教化就能推行。人心在不在,则关键在于天子,天子不应该有他的父亲,就算有,那么天子的父亲也应当是天道,天子本不应该有亲戚,就算有亲戚,那他的兄弟姐妹也该是天下百姓。

这一段话按理来说是没有错的,八股嘛,本来就是扯淡,都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,扯淡的玩意儿,今天说百姓是天子的子女,明天就说是手足,其实都是空话套话,可问题在于,这句话若是放在了嘉靖朝,那可就太应景了。

天子既然无父,无亲,陛下何必要闹大礼呢

本来嘛,谁也不会把这几十年前的文章挖掘出来,拿来比对,几十年前的东西毕竟是年岁太过久远,没有人去当真,可问题在于,今年科举的题目恰好与几十年前相同,那些会试之后的考生此时正在不安的等待中,免不了要寻一些经典的文章拿来比对,看看自己是否欠缺了什么,而蒋冕身为内阁次辅,恰好又有一篇差不多的文章,其实想都不用想,要不了多久,这篇文章必定会重新抄起来,而且绝对是名动天下!

徐谦叹口气,幽幽道:“陛下,有人要借蒋冕之刀来诛陛下之心了,过不了多久,朝廷怕是要出大事,陛下应及早做好准备。”

嘉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,水落石出,同时也是险恶无比,他突然意识到,一个巨大的危机摆在了他的面前……
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