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门打开。
林雅堂而皇之走了出去。
“鹰卫的人被咱们的人带走了。”麾下好手说道。
“好!”
林雅上了马车。
车内,一个幕僚坐着。
“老夫答应了。”
“那人能做到?”
林雅点头,“当初大战时,此子是个县令,厮杀得法,老夫有些印象。瓦谢被灭便是他的手笔。一个乡下小子,二十不到做了刺史,没有过人的手段,能行?”
幕僚笑道:“如此,倒也是手段过人。不过太子那边……”
“太子行事喜欢赶尽杀绝,不给对手留一丝机会。三皇子仗着皇帝宠爱屡次挑衅他,太子忍之又忍,此次出手刺杀唐使,便是想坑三皇子,所以,时机正好。”
马车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“他若是反悔怎么办?”梁靖有些患得患失。
“让大唐出兵南周,实则对北辽并非坏事。”杨玄分析道:“此战后,南周表面低头,随即就会厉兵秣马,整军备战,南疆的局势又会紧张起来。”
赫连峰不答应,不外乎就是对盟友的一种交代罢了。
“盟友啊!”王登感慨,“可不就是拿来出卖的吗?”
回到自己的房间,老贼三人都在。
“先前林雅来时,有好手在屋后。”屠裳说道。
“此人谨慎。”杨玄喜欢谨慎的人,但不喜欢谨慎的对头。
“郎君。”王老二眼巴巴的看着他,“今日有人送我肉干。”
“你要了?”
“没要,不过那肉干绝好。”
“多半有毒药。”杨玄担心这娃太馋,迟早有一日会在上面栽跟斗。
“还回去了?”屠裳问道。
“还了。”
“好孩子!”
“我把肉干全塞他肚子里去了。”
……
把王老二哄走后,杨玄阴着脸问道:“谁送的?”
老贼说道:“小人后来才知晓,应当是太子的人。”
“狗东西!”屠裳骂道。
“那人呢?”
“死了!”
杨玄的脸阴的能拧出水来,“这是想弄死老二,让我失去方寸……随后我能做什么?冲着三皇子动手?还是冲着驿馆的官吏动手!”
屠裳起身,“老夫去去就来。”
“且等等!”
屠裳看着他。
这是一次暗战还是咋地?
老贼缩缩脖颈。
杨玄说道:“老二是我亲手从乞丐堆里带回家的娃,他为了寻我,一夜之间摸遍了整个巷子的人家,拎着得罪我那人的人头,大清早就来献宝。”
他认真的道:“那个凌晨,我看着傻乎乎的老二,就认定了这个弟弟。”
屠裳回来坐下。
“此事我自然会为老二报仇!”杨玄神色平静,“可太子为何要动手?弄死老二,激怒了我对他有何好处?”
老贼说道:“咱们是和三皇子交接,出事自然只能去寻他!”
“三皇子会去寻太子的晦气。”屠裳补充道。
“太子为何想让三皇子来寻自己的晦气?”杨玄眯眼问道。
老贼一怔,“他这是……”
“赫连峰定然也会怀疑是太子干的,鹰卫了得,迟早会寻到证据,太子明智如此,为何还要出手?”
杨玄再抛出一个问题。
两个老鬼冥思苦想。
屠裳蛰伏着活到了现在,见识不够多。
老贼是一门心思钻进了棺材里,只想和地底下的贵人们打交道。
所以,论谋士,还得是曹颖。
当然,李晗在也成。
那个狗东西,整日在卫王那里混吃混喝,也不知想的啥。
长安梁王更是奇怪,也不说派人来把这个最聪明的孙儿抓回去。
“无需猜测。”杨玄说道:“静观其变就是了。”
第二日。
太子进宫求见皇帝。
“阿耶。”
“嗯!”
赫连峰没抬头。
太子恭谨的道:“大唐使者屡次派人来求見,被孩儿数度拒绝,孩儿心想让他们赖在宁兴也不妥,可驱赶也不可……”
赫连峰抬头,把奏疏随手丢在案几上,“伱的意思。”
太子笑道:“孩儿哪有什麼意思,只是想着他们该走了。”
赫连峰仔细看着太子,良久说道:“如此,设宴。”
大唐使者来了,赫连峰也得见一面。
来的时候不见。
那么,走的時候见见也可。
“是。”
太子告退。
剩下的事儿就和他没关系了。
“等等。”
太子回身,低眉顺眼的。
赫连峰看着他,“最近你与三郎闹的不像话。”
太子苦笑,“孩儿……”
“刺杀大唐使者,想嫁祸给三郎,是什么让朕的太子越发的蠢了,是权力?”
太子跪下,“孩儿……罪不可恕。”
他不敢分辨。
这便是帝王的威严。
他双手扣住地面上的金砖缝隙,看着一双鞋子出现在身前。
“你为太子后,朕悉心教导,更召集了德高望重的大家为你的先生,一心想栽培你。可看看你如今的模样,看看!”
皇帝大喝。
太子浑身颤栗,抓住金砖缝隙的手却牢牢的。
那骨节泛白,看着恍若骷髅。
“怎么,忍不住想要坐上那个位子了?”
“孩儿,不敢!”
“朕看……你敢的!”
呯!
太子被一脚踹倒,就这么仰天躺着,喘息着。
赫连峰厌恶的看着他,“再让朕知晓你与那些内侍的勾当,朕便废了你!”
太子爬起来,哽咽道:“孩儿不敢。”
“滚!”
太子吸吸鼻子,倒退到大门外,这才回身,弯着腰往前走。
何忠出来。
太子回头。
目光交错。
何忠微不可查的点头。
太子回头看了一眼里面。
赫连峰坐了回去。
低头,继续处置政事。
太子走下台阶,被人带着往东宫去。
“哟!这不是大兄吗?”
三皇子被几个内侍簇拥着出现在前方。
太子此刻看着很狼狈:衣裳凌乱,头发乱糟糟的,发冠都歪了。脸上多尘土,眼中也还残留着惊惶之色。
“三郎啊!”太子强壮镇定。
“大兄这是怎么了?”三皇子走过来,关切的道:“可是惹恼了阿耶?哎!不是臣弟說你,阿耶这般仁慈,大兄若是能体贴些,何至于此?对了,可要我去为你说些好话?”
太子木然,“不用了。”
“要的要的!”三皇子扶着他,叹道:“阿耶常说兄友弟恭,父慈子孝,大兄,你说可是?”
“是啊!”太子微笑。
三皇子松开手,笑容可掬,“如此,臣弟这便去了。”
太子看着他走进了大殿。
开口。
悄无声息的说道:
“一路,走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