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袍客冷声说道:“我是谁你不必知晓,反正是你惹不起的人。”
“喔,是吗?”汤予怒极反笑。
黑袍客眼神犀利,说道:“汤予,我知道你的本事,但你剑术再高终究只是一介草民,无权无势,无人无财。七星龙渊剑乃李唐圣物,引各方势力觊觎,非有德者不能成其主。此剑于你手中毫无用处,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灾祸。你把它交给我,日后也省了许多烦恼,岂不是好?”
汤予眉头一展,说道:“我若不交给你呢?”
黑袍客勃然大怒,喝道:“我好言相劝,你可不要不识抬举。”
汤予笑道:“真是巧了,汤某天生就是个不识抬举的人。”
黑袍客两眼似恶狼般狠狠瞪着汤予。汤予不为所动,说道:“我不知道阁下是谁,也不知你为什么搭救于我。承蒙你助我脱困,汤予感激不尽。但你如果是为了七星龙渊剑而来,那恐怕阁下要失望了。此剑虽非在下之物,但受人之托,终人之事,汤某定要把它交到剑神李承继妻儿手上。至于旁人,我看还是休做非份之想。”
黑袍客听汤予之言不由得伸手握住腰间的长刀。汤予方才见他用一把匕首磕飞唐绍辰的袖箭,知其武功深不可测,遂暗暗将真气注于全身只等黑袍客稍有异动,立时持剑相迎。
黑袍客眼神犹疑不定,看汤予面色严峻,松开握刀之手说道:“你放心,我既然领命护你周全,又岂会再和你拼斗?况且我欲得此剑也犯不着亲自出手。”
汤予眼前闪现过适才杜哲瀚谦恭之态,奇道:“领命护我周全?领何人之命?”
黑袍客并不回答,转身说道:“该讲的我都讲明,过几日我会差人前来取剑,你好自为之。”说完身形微晃窜出十余丈,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这黑袍客来的突然,去的更是迅急。汤予呆呆站在原地,他敢肯定见过此人,但绞尽脑汁想了良久也记不清是在哪里。汤予心里有太多疑惑,若不是黑袍客出手相救又说退杜哲瀚,他现在已被擒获。可听黑袍客的口气是受人之命保护自己,黑袍客武艺绝顶又是何人能差使于他?更奇怪的是黑袍客身后之人既要护自己周全,还要得七星龙渊剑,岂不是自相矛盾?
汤予百思不解索性不再去想,昨夜至现在粒米未食,他早饿的头昏眼花。直往北走了四五里路,路旁有一座小镇,汤予寻了一间客栈饱餐一顿休息一晚,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他便起身按计划赶赴少林寺。
巢湖距少林寺路途漫长,不过一路上倒还平安无事。不一日,汤予已至嵩山地界。嵩山地处河南道,东西横卧,左岱右华,古称“嵩高”、“崇山”,又名“天室山”,为天下之中,相传是神仙相聚的洞天福地。诗经有云:嵩高为岳,峻极于天,嵩山之名因此得来。
此时天过黄昏,汤予初临名山精神大振,攀山而上。入得山内但看山势雄奇,林木苍郁,松风习习,云影天光,好一派名山气概。嵩山方圆数百里,有奇峰无数,汤予贪恋美景又兼路径不熟,走了良久也未寻到少林寺。夕阳落下,夜色越来越浓,汤予心知今夜要露宿山中。他久历江湖,错过宿头乃是平常之事,好在包囊里还带着水和干粮,故而并不慌张。汤予四下观瞧,欲找一棵粗壮的大树以做安歇之用,没走多远就看左首边林中有一小块空地,隐约可见一栋木屋。他急走几步穿过树林,果然有一座简陋的木屋立在眼前。这木屋不大,门窗墙壁都是林中树木搭成,房顶铺着厚厚的茅草。汤予甚喜,在房外连呼几声。屋内无人应答,房门并未上锁,他轻轻推开房门走进木屋。
借着新月汤予举目观瞧,房舍里空无一人,东首屋角斜摆着一张木榻,墙壁上挂着些绳索和抓捕野兽的套夹,显是山下猎人为歇脚搭建。他也不嫌弃茅舍寒酸,坐在木榻上从背囊里拿了干粮吃将起来。
夜色更浓,树叶被山间的风吹得沙沙作响。汤予吃罢和衣而卧,透过敞开的木窗就见满天星斗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的镶嵌空中,半圆的月亮一边亮一边暗,诉说着亘古不变的故事。汤予瞧的出神,不知不觉慢慢睡去。
汤予睡的正酣,几声细细脆脆的轻响把汤予从梦中叫醒。他猛的坐起身,倾耳细听。响声时断时续甚是悦耳,乃是有人摇晃铜铃所发。汤予暗暗吃了一惊,深更半夜,荒山野岭,怎会有人摆弄铜铃?
铃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。汤予手持石破剑藏在窗后偷眼望去,就看一行人走过树林停在木屋外。当先一人个子不高,五官像被火斗熨烫过,一张脸好似扁平的一般,身上穿着青布长衫,头戴青布帽,腰间挎着一条符咒带,脚上踏着一双草鞋,手中提掐一根短棍,短棍的顶头拴着一支铜铃。中间三人一般装束,整个身子套在又长又肥的黑袍里,头顶的大草帽上罩着黑纱将头颅覆盖无余,只是三人都用草绳相连,站在地上纹丝不动毫无半点生气。最后一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孩童,长的容貌奇丑,左右两手里各拿着一面铜锣和一根锣锤,但始终没有敲过。
青衣人眼睛闪着红光四下瞅了瞅,对身后的孩童说道:“此处宽敞,正可练功。”青衣人的话音仿佛两支铁锉互相摩擦,让人觉得无比难受。
汤予虽久历江湖也被这鬼魅一样的人嚇得不寒而栗,手心里俱是汗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