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香寒当然知道这种癌症的情况,她呆呆地立在当场,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。
“哎,小吴,苗老师不知道情况,你这么说也过分了。”肖跃揉着太阳穴冲小吴下了指令,随后虚请了一下苗香寒就坐,“苗老师,当时因为这个情况所以不敢告诉你,你也知道,这种病基本上治不好,扩散又快,一旦小元发现了点什么端倪,可能就会影响孩子接下来的学习生活。”
苗香寒木然地点点头。
“之前还一个劲儿的试探我,你说你试探什么?”小吴嘴上还在骂骂咧咧,但只抽了一半的烟也被他熄灭了,“现在好了,你说这剩下一个礼拜了,你得怎么控制情绪不让洪小元知道这事儿?”
“不让洪小元知道?!这怎么行!”苗香寒反应过来,急匆匆地说,“孩子本身就没见到奶奶最后一面,你们现在还不让他知道?他现在每天给同学都在说要好好考试考出好成绩让奶奶高兴的,到那会儿你让孩子心里怎么承受得了!”
苗香寒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容易理解,她被小吴这段时间欺瞒下来,内心的震撼和难过尚且已经很激烈了,更不要提洪小元在面对亲奶奶去世的情况了,而且苗香寒再怎么说也是成年人,很多事情还可以想得通,可洪小元不过是一个没成年又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孩子,他将来的反应会有多激烈,不用想都能猜得到。
一开始肖跃也是这样想的,他是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,在父母走后,他甚至还因为没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而悲愤狂怒过,可现在,庆国妈的遗愿在前,他还是无法忍心就直接将这个事实告诉洪小元,死者为大,他不能也不想忤逆。
“你说的我都理解,但是老太太临走前还清醒的时候,曾经让刘老师专门为了这件事录了一段dv。”
肖跃其实有些不愿意提起这段录像,庆国妈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,一边挂着水一边打着氧在难得的清醒状态下坚持着录了很久,她有太多话想要告诉孙子了,有太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去交代,没有来得及去看见。
“苗老师,不管怎么样,瞒着洪小元到他成绩出来,是老人家的心愿,录像就在这里,你……你看看吧。”肖跃犹豫半天,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大文件袋中取出一盒磁带交给苗香寒,自己则转身准备往外走。
苗香寒接过磁带的手有些颤抖,她问:“肖跃哥,你……你不看吗?”
肖跃顿了顿,轻声说:“看过一次,不敢再看了。”
说罢,头也不回地走到里间去,甚至带上了门,小吴看见也心疼不已,看着怔怔望着磁带出神的女朋友,上前接过磁带宽慰着:“哎,香寒,我知道自己脾气急,又隐瞒了你让你不高兴,但是你想一想,庆国妈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活了,每天都是吊着命在等,这一等不知道时日,洪小元要是知道了,庆国妈能走得心安吗?”
苗香寒不说话,眼泪却止不住地流。
小吴将磁带插好,准备播放文件的手却迟迟按不下去,想了想,轻声说:“我也没看过磁带里究竟是什么内容,但是看肖哥那个脸色,就让我根本没胆子看了。香寒,你看吧,我去陪肖哥一会儿。”
里间格外安静,肖跃这个办公室本身隔音就非常一般,这会儿被苗香寒那边的录像吊着,更让他有些坐立难安,本身就不大的里间两个大男人漫无目的又心急火燎地来回踱着步,像是在等待着某种宣判。
宣判很快就出来了,苗香寒打开门的时候,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,两只眼睛红肿得像只兔子。
“这么快?”小吴先惊呼一声,下意识地把手中刚点燃的烟按灭。
肖跃也觉得意外,但并没有多问,只是静静等着苗香寒发声。
终于,苗香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抿着嘴一字一句地冲二人说:“我没看,这是老人家留给孩子的,我怕我看了难过。不过既然肖跃哥你说这是老人家的遗愿,那么好,我答应你,我不告诉洪小元,让他在高考的时候尽量正常发挥,能考出个好成绩来!”
想了想,又有些决绝地加了一句:“哪怕到时候他恨我这个当老师的,我也认了!”
小吴先松了一口气,上前将苗香寒轻轻搂了下:“你可算明白了!”
苗香寒却没好气地将他扒拉开,凶狠地瞪了一眼:“吴志强,你少来这套,庆国妈的事儿是庆国妈的事儿,你的事儿是你的事儿,不能相提并论!”
“嘿嘿嘿,不并论,不并论,我错,都是我错了!”小吴赔着笑,安慰着苗香寒,“我戒烟,我发誓我要是再碰一次,你就打我,成不成?”
“呿!我又不是个母老虎……”
两人别别扭扭下来算是和好如初,可苗香寒看到肖跃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,关心地问:“肖跃哥,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,老人去世你已经尽最大努力了,不要太难过。”
肖跃苦笑着摇摇头:“也不光是这件事。”
因为庆国妈的去世,很多事情都处理得很着急,但哪怕再着急,肖跃也没有忘记通知洪庆国这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