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把凤山乡何麓村的土地造册拿出来。”吕师爷坐在梁川的原来黄贴司的位置上,“然后给三郎也拿张椅子,茶水准备一下。”师爷眼神只顾梁川,这个贴司虽说不是直系的手下,可是用起来还是妥妥的。
黄贴司心下顿了一顿,这何麓是哪个小旮旯,师爷这么忙的人会关心这么个破地方,这可得好找啊,不敢耽搁,先搬来椅子然后伺候好茶水,自己才窝进后间找这何麓的册目。
可是话说师爷招待的这个是何人?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,年前也有几个人来找何麓的帐册,都多少年头了,这个穷乡子还有人住啊。因为没人来动这何麓的册目, 别人的拿出来一本本往上叠,几个月下来,何麓的帐本又没有地方去找了。
“三郎你可别怪师爷我多嘴啊,我问你,你为何要做这学田,山上的地极难开垦,种地也疏为不易,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想法或某人交待的,师爷帮你参详参详。”
梁川也不藏着掖着,这事反正迟早都会被天下人知道:“这不是想省点田赋嘛,我听说学田可以不用向朝庭纳税。。”
“等等等等。。。!” 吕师爷如遭电击,“三郎你听何人说的这学田不用交田赋,是赵王爷还是。。。?”吕师爷的身止有点哆嗦,开什么玩笑,不交田赋可是杀头的大罪,这梁川一看就不是种田的料,连这么基本都不懂,以后被别人举报了,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“没有啊,寺庙的田产和学堂的田产不是都是这样的吗。。”
梁川也是一知半解,他知道古代和尚的寺院田是不用交税的,自唐代以来,百姓历来多信奉佛教。佛教寺院遍布各地,鼎盛时期寺院多达上千处,僧尼数万人。僧尼的衣食,主要靠寺院田收入。寺院田之多寡视寺院规模大小、香火盛衰而异。寺院田多为社会捐赠,部分朝庭恩赐,特权就是田赋免交。这庙里的秃驴的地都不用纳税,学院的田就更不用纳税了吧。
“简直荒谬!三郎此事你可得慎之又慎啊,寺庙的僧侣已是出家人,田产只是敬佛礼佛的来源,自然不用纳赋,可是这学堂仍是世俗产物,普天之下食君之禄,为君纳赋是千百年来的铁律,户税、人头税、丁税、徭役、兵役是可以免掉,田税也仅为民田三分之二,少了点,但不是一分不纳啊!”
师爷痛心疾首,这小子说他是农民简直抬举他了,农民有不知道自己要纳赋的吗,那跟忘记了吃饭有什么区别,他哪里会种田?分明就是个二世祖,活得无忧无虑这般没心没肺,看来他们说的跟赵王爷有旧果然不是虚言,奶奶的,这一试就让自己试出来了。
梁川完全是以一个后世人的想法来考虑古代的这些制度,也是他先入为主了才制造了这一出笑话。他有幸生活在一个年代,那时候农民头上的农业税已经取消了。
而师爷则是完全想多了,梁川自己也不想想,在古代这种以农为本的时代,农业是一个国家的基础,如果农业不收税,这个国家的税收从何而来,我们国家直到零六年才完全废止了农税,压在农民头上几千年的这座大山才移掉,在封建社会的顶峰,大宋朝,不纳田赋,可能吗。。
“三郎我见你就是读书人的样子,哪里是种田的命,再多一句嘴,学田不仅要完纳田赋,而且是不可买卖的,种的人只少不会多,将来若是荒了,朝庭每年统计荒数,知县老爷课考还要受影响。。”
梁川一想瞬间就明白了,难怪等自己搬出来赵惟宪这座大山,宋光斗这只老狐狸才肯乖乖就范,同意自己开垦学田,原来是这个道理。
学田是公产,自然大家只是象征性照顾,或着租与佃农,无论如何收成都不会高,而且地在山上,开垦难度更高,平地下面都没有人来种,山上除了盖坟,鬼才会去种,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大片的学田迟早是要荒的,宋光斗如果不是忌惮自己的顶头上司,打死他也不可能鼓励开垦学田做这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。
学田垦得好留下来的是梁川自己的好名声,垦不好,课考自己的就是下等,来年只能调到哪个穷乡僻壤去做个闲散知县了。
宋光斗对这事一直没有好感,果然是有原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