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文斌的脸色,一点点地往下青,往下白。</p>
笑,凝在少女的嘴唇:“老师,你似乎太小看这位叫温蔓的画家了。但是,你别担心,我一定会帮老师赢过老师的对手。因为你是我的老师,你若不赢,我将来怎能赢过她?”</p>
蒋大少在学校里分派媳妇做的曲奇,当做新婚喜饼。</p>
因为媳妇做的不多,每个人只能分到几块。</p>
两个爷先是不在,迟了回到宿舍,听说这事,来向蒋大少本人要喜饼。</p>
蒋衍同志倒是没有忘给两个爷留着。</p>
当场拆了包装,蔓蔓做的喜饼,样子和蔓蔓一样,戴着眼镜,小猪猪模型。</p>
“我说,你们是打算在猪年生孩子吗?”高大帅站在门口,啃着喜饼问蒋大少。</p>
他是和媳妇说了哪一年都没有关系,但是如果媳妇有心在猪年生,不是不可以。</p>
“你们能推迟到猪年生吗?”光是听那天在满月宴上这对新人的对话,两位专业的爷都觉得蔓蔓不中奖的机率太低了。</p>
“这——”蒋大少故作神游中地转眼球,见两个爷没有被他迷惑,径直等着他答案,只得坦白,“什么时候生孩子,都没有关系,我和她说好了的。”</p>
这话说得,一群兵哥都不怀好意地朝他邪笑。</p>
高大帅不客气地道出蒋大少的软肋:“蒋中校,别告诉我,你到现在连那个套怎么套都不懂吧?”</p>
“谁说的?我懂。”蒋大少被激气时,不小心上了这群人的当。</p>
很快一群人把他围住,要他亲自示范证明。</p>
蒋大少气得不行,跳到书桌上,指着下面一个两个嘴里啃着他媳妇做的喜饼:“你们再敢对我怎样?小心我向我媳妇告状,你们想再吃我媳妇做的曲奇,没有机会了!”</p>
这个恫吓,犹如一枚出奇制胜的糖衣炮弹,把围攻上来的兵哥们全给吓回去了。</p>
“是你媳妇做的?”</p>
“我们还以为你们夫妇从哪里买的呢?”</p>
“本想托你买一些回家。”</p>
蒋大少撇撇英眉,这可洋洋得意了:“我媳妇做的食物,天下第一美味,谁都买不着。”</p>
众人再嚼这曲奇,越嚼越舍不得吃,因为太好吃!</p>
两个爷各只啃了一块,其它的都偷偷包起来,准备带回家。</p>
等一群哄闹的人散了,蒋大少勾搭上两个爷的背,飞眉,俊脸肃穆。</p>
“有什么事吗,蒋中校?”姚子业与另一人对上眼后,问。</p>
肃着眉宇,是低声说起了温媛和许玉娥的事:“那晚把蔓蔓和温世轩都吓到了,以为她们母女是失踪了。后来打听到是去了温世同家,温世同对温世轩称是母女俩去了旅行。可我托朋友问过京内各大旅行社,都没有接到温家登记的出行记录。出京的各高速公路出入口,没有温世同车子的车牌号码经过的记录,温世同几辆车,都在自己车房里停着。暗地里问过温世同左右的邻居,都说没听说温家有人出去旅游了。同样,没人见过许玉娥和温媛上过温世同的家。”</p>
姚爷好看的指甲尖捏起了下巴。</p>
君爷那双冷冷的眸子,时而寒光一炫。</p>
“我自己让朋友调查的这些事,暂时不敢和蔓蔓提起。但始终觉得这事很蹊跷。”蒋大少说,眼底的肃色不言而喻。</p>
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他媳妇的,他都不能放过。</p>
“你有空多回去陪陪她。”一阵默后,君爷口吐的话,既简单又是概要。</p>
“你们没有什么线索吗?”蒋大少锐利的眸,掠过他们两张沉默的脸上。</p>
这段时间两个爷经常请假,令人一样感到蹊跷。</p>
姚爷伸出手,在蒋大少肩膀上拍拍,同样的言简意赅:“这事,我们会处理好的。”</p>
说完,两个爷一前一后,迅步走了出去。</p>
莫文洋闪进来,摸着鼻梁:“你说这两爷神神秘秘的,都是亲密的哥们了有什么话不好说的——”</p>
踢开门,一手撑门柱,倚在门口的高大帅,对他们俩耸眉:“爷不说,是为你们好。”说着把手架在脖子上:“爷的事,都关乎这个的。”</p>
其实谁的事都和他没有关系,只要不是关系到他媳妇。蒋大少眉眼一派肃气,他有他的做法。</p>
进了宿舍房间,姚子业将门紧紧关上,锁紧,并且忒吩咐高大帅给他们守门口,别让任何人来扰。</p>
解除衣领扣子的陆君,想到什么,冷眉紧涩,从口袋里取出那天那张让人暗中拍下的照片。</p>
照片里的女孩,蓝布鞋,大眼镜,麻花辫子,淳朴害羞的模样儿。</p>
“杨乐儿说给宝儿先看看,有给我陆娟的几张照片,不过都和这差不多。”凑过来看的姚子业,锁着眉宇说。</p>
“是姓陆吗?”寒笑,从嘲讽的冰眸流露。</p>
“要知道她是不是姓陆,抓住她的标本,私下验。”冰光同样在狭长的眸中飞过。</p>
“是个法子,但终究是只跳蚤,太着急反而打草惊蛇。”</p>
听闻这番话后,姚子业长眉沉下段阴影,眸光微微地打着寒转。</p>
原先以为对方只是打着囡囡的主意,现在看来对方是打着他们姚家的主意,更或许是想陆家姚家一箭双雕。</p>
想到那天,陆老头将他们两人招进自己屋子里,背着手,来回地迈着军步:“现在,他们是自己浮出水面来了。要顺藤摸瓜,把一切事情搞清楚。”</p>
“爷爷,我想先把囡囡接回来。”陆君当时,或许是有点焦急了,挺着背,朗朗声,请求。</p>
顿住脚的陆老头,只是用一种耐人寻思的眼神问:“她愿意吗?”</p>
的确,怎么对蔓蔓解释当年的事,都很难解释的清楚。</p>
如果到时候温世轩反咬一口,不是他偷走囡囡,是见囡囡被人遗弃。</p>
到底,当年是怎么一回事。按理说,他们两个小孩,即使把囡囡抱出屋子放在自家院子,有陆司令当年跟随陆夫人下乡避祸的卫兵看着,不至于就这样被温世轩抱走了。</p>
当年丢了孩子,一时混乱,后来这当值的卫兵见情况不妙,跑了。是改名换姓躲到哪里,陆家派了很多人,调查这么多年,同样没个信。</p>
隐隐约约,是有背后一股强大的势力在笼罩着,掩盖着。</p>
“查出来,把真相全部查出来,再说吧。”陆老头说。</p>
扭着衣领上的扣子,一用力,断了线,陆君低头,看着那颗扣子在地上盘转,不会儿滑进了床底下,心头的弦被拉直了,拉紧了。</p>
“陆君?”同样看着那扣子滑进了床底的姚子业,眉紧紧地拉着。</p>
“你觉得她是温媛的可能性有多大?”</p>
这个问题,姚爷肃紧的眉往下低:“你要我说直觉,有百分之五十以上。”</p>
“我觉得有百分之九十九,你说的百分之五十,那是因为你没有和温媛直接对过面。”甩起了手中的照片,冷冷的眸,犀利如最尖锐的刀锋。</p>
“另百分之一呢?”问得仔细。</p>
“我猜不到杨乐儿要害囡囡的理由。你知道的,当初我妈早产,我妈和囡囡的命能得救,都是因为杨乐儿在。”</p>
一些疑问,像是团雾,伸出手怎么都拨不开,一如他记忆里那一幕。</p>
那时候,幼小的自己是怎么追到温世轩的,都记不清了。</p>
然提到温世轩,眸光寒转,倒是想起了个主意:“不如,我们先来做个最简单的测试吧。”</p>
“你想怎么做?”姚子业肃穆地望着他。</p>
知道,他是担心他伤害到温世轩的同时,会伤害到蔓蔓。</p>
而的确,他对温世轩是怀着恨意的。</p>
冷眉一提:“她是我妹妹,我比谁都不希望她受到伤害。”</p>
姚子业缓慢地点了下头。</p>
电话打出去,是到杜宇的手机。</p>
据他了解,温世轩,是近来经常帮杜宇送东西到各处的客户。</p>
接到君爷突然来电的杜宇,惊诧非常,差点将手机掉阴沟里去了。</p>
“你听好,我现在希望你做的事情,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,包括你老婆、蔓蔓和蒋中校。”</p>
冷中,带足了铁的命令的言辞。</p>
杜宇抓紧手机,忙低声道:“陆上校,我做事,您尽可放心。”</p>
“好。其实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,请你找温世轩,借你的名义,帮我送一样东西,到这个地址。”</p>
雷文斌坐在画室的板凳上,鞋底在地上踩拍子,听起来很是焦躁。</p>
提笔打了篇画稿的温媛,停下笔,回身,对他说:“老师,你看行不行?”</p>
“喔。”提步走过去的雷文斌,漫不经心,显然已经没有眼里的画稿,满心想着录像里的蔓蔓。</p>
扫过他那丝脸上盖不住的焦躁,温媛心里终于能体会到杨乐儿说的一点,把事情握在手里的那种快感。</p>
“我说——”</p>
果然,雷文斌回过了身,向着她。</p>
“老师,想问什么吗?”</p>
像是纯粹好奇的眼珠子,看着他。</p>
雷文斌心里捉摸不定,是想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能帮到自己什么吗,焦躁地是抬脚踩起了拍子。</p>
“我什么都可以告诉老师哦。”</p>
明媚的笑,带着股像精灵的风。</p>
踩住拍子的雷文斌,像是下定了决心:“你刚刚说的那些话——”</p>
“我是真的能帮老师办到的。老师大概还不知道,我未婚夫,是市委书记的儿子。”</p>
雷文斌的眼珠,逐渐缩圆了,惊诧的:是未想到,自己居然能撞遇市委书记的未来儿媳。</p>
听见有电话响,没人接,杨乐儿应是出去了。</p>
脚步踩着拍子,留下消化消息的雷文斌,嘴角挂着喜不自禁,走了出去。</p>
电话接起,是小区保安打来的,说有人让人送来一样东西,要给杨乐儿的,要本人或本人亲属亲自到门口签收。</p>
给杨乐儿的快递?</p>
杨乐儿离开前没有和她提过这个事。</p>
不过,有快递来,没有必要和她提吧,只不过是个快递。</p>
只是这京城的快递员忒负责任一些,非要她亲自签收。</p>
只好回到画室向雷文斌交代一声:“老师,我去楼下收个快递。”</p>
“喔。”老半天好像没有回神,雷文斌模糊应着,“行。”</p>
穿了双拖鞋,开门锁,坐了电梯下楼,走到小区门口,需要十分钟左右。</p>
话说,这里是豪宅住宅区,环境优雅,有24小时门卫日夜把守不说,如果没有在住宅区的住民开门,任何人都不得进来。各处装满了监视镜头,小偷都插翅难进。</p>
想到温世同昨晚和她说,许玉娥想来看她,想到杨乐儿的警告,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。</p>
走到门口门房处,门卫对她极是恭敬:“陆小姐。”</p>
“东西呢?”她问。</p>
门卫手指指个方向。</p>
眼睛,懒散地瞟了过去。</p>
穿着拖鞋的中年男人风尘仆仆地站在屋角,满头的黑发,仅是中年,因奔波劳累,已是出现许多白丝。</p>
心,猛然间紧缩成一团,拳头,放在裙子后面。</p>
温世轩走了上来,递上手里的包裹:“这是你的东西,小姐。”</p>
对待客人恭谨卑微的模样,从温世轩惯来喜欢弯下的腰,一丝不露地流露出来。</p>
脑子里,忽然掠过一幕,那一天在火车站,司机第一眼就说,她不像是他的女儿。</p>
蔓蔓皱着眉,死活要她坐在后车厢,与他坐一块。</p>
心口,嘭嘭嘭,快得是冲出笼子,插上翅膀,再也不用回那个肮脏狭窄的小阁楼。</p>
“小姐?”见她老半天不接,温世轩抬起头,这才发现眼前这女孩,戴着双大眼镜,和自己那大女儿蔓蔓有点像,一时看着,竟是怔了起来。</p>
发现他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脸上,立马低头,别脸,以最快的速度接过他手里的东西,道:“谢谢你,大叔。”</p>
“不,不用谢。”温世轩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突然对她这句话,手足慌促。</p>
转身,拂袖而走。</p>
身后,能感觉到温世轩充满怔疑的视线紧紧跟随在背上。</p>
走,飞快地走。</p>
不对,走得这么快,会反而让人生疑的。</p>
冷汗,爬上身的瞬间,是定住脚,缓缓地一步步迈开,带着若无其事的散漫。</p>
温世轩的眼神,果然是慢慢收了回去。</p>
听着背后铁门咔一声,拖鞋啪嗒啪嗒,一步步远离,消失。</p>
忽然是眼眶中有些莫名其妙的翻滚,手中捏的包裹一紧,外面尖利的包装锐角差点割到她掌心,低下头,看着包裹,居然没有贴快递单,前后上下左右,小心翻转一遍,都没有。</p>
心中,蓦地,掠过的是寒风彻骨的风,直冷到她心底打抖。</p>
不能往后看,决不能往后看。</p>
是她姐姐蔓蔓?</p>
还是谁?</p>
那双在急诊室,第一眼,就看出她龌龊心思的,高傲如帝王般的男人。</p>
拳头紧紧地握着,不管是谁,都不能阻止她。牙齿咬住,不紧不慢地迈开步。</p>
停在小区门口对面的车,半降下车窗,冰眸审视着温世轩慢吞吞走向公车站的身影,一转,是定格在小区内那个走得似乎漫不经心的女孩背影。</p>
坐在前座,同是与他往车窗外看的姚子业,眉间一丝疑云:“你究竟让他送了什么东西过去?”</p>
不会被杨乐儿起疑心吗?</p>
“就一件陶瓷,以前听她说她喜欢。”冷冷的眉纹丝不动,眼看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,也是纹丝不动的姿态。</p>
“我看这样,看不出来。”姚子业对那背影琢磨着说。</p>
冷冷的眸不为所动,直到那抹背影完全消失看不见了,吐出:“走吧。”</p>
外面的门,嘭一声很响的。</p>
雷文斌被惊到,往外走,看着回来的学生软倒在门边,赶紧走过去:“怎么了?”</p>
心脏,嘭嘭嘭,不受控制的。</p>
不知道他发现没有?</p>
要是他发现怎么办?</p>
恐怕不止是上次她绊蔓蔓脚时,扫她一巴这么简单了。</p>
很可怕,心脏像是要死了一样难受。</p>
“你是不是不舒服?我给你去倒杯水。”</p>
手,伸出去,像是抓救命草揪住他衣摆。</p>
不解时,雷文斌回头,忽然是,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住了自己的唇。</p>
她要,像姐姐一样,有男人来保护自己。(未完待续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