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衍接过信后,见是个普通的米黄色信封,寄信人名字都没有标注,只草草写了个邮编。</p>
“对了。”见他要走,门哨又急急追来,“这里还有一封信,同时刚到的,是给陆上校的,你帮着一起带上去吧。”</p>
意思说君爷今天提早回家,已经在楼上了。蒋衍当然乐意帮大舅子带信,接过信一看,一样是个普通的米黄色信封,寄信人名字都没有标注,只草草写了个邮编,与自己手里的那封信规格几乎是一模一样。</p>
蒋衍拿着这两封像是一个人寄出来的信,往楼上走。边走,边琢磨这信封上的字迹,很是熟眼。紧接,他是迫不及待地先撕开了自己那封信的口子。从里面掉出一张简洁的信纸。寄信人开头启:外甥阿衍。</p>
“哎,我就知道是姐夫回来了。”陆欢站在楼梯口喊他,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。</p>
蒋衍的心头却是被惊了一跳,急急忙忙是把刚打开来才看到开头的信塞回信封里头,接着,是把两封信,都放进了口袋里。</p>
径直来到陆家,见屋子里面的人已经很多了,有没有吃过晚饭不知道。反正这么多人,以陆家这么狭窄的屋子,肯定招待不下所有人吃饭。每个人,纵使没有吃饭的,也只好饿着肚子。即使饿着肚子,大家都掩盖不住兴奋,目光烁烁地望着中间的两个小娃。</p>
蒋衍吃惊的是,这屋里现在不止他两个娃和初夏的娃,还来了另一个娃。</p>
抱着男娃的妇女看起来挺面生的,蒋衍看不出是自己和老婆认识的。陆欢偷偷在他耳边报料:是我们同一院子里林老将军的长孙,比南南西西大一天,叫北北。</p>
林家媳妇之所以将自己孩子北北抱过来凑热闹,原因很简单,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蔓蔓这两个孩子刚好叫南南和西西,而且今晚这些长辈们不知怎的想给南南和西西改名。</p>
小北北被妈妈抱到了和自己一样取名为东南西北的两娃娃旁边,稀奇地睁开了眼皮,滚动起小眼珠子。旁边的人都看得出来,小娃北北并不排斥与另外两个娃南南和西西接触。</p>
林家媳妇对此直叹惊奇:“我家北北很怕生的。让他和谁接近,只要是第一次接近的,都不喜欢。上回我姐抱她的孩子过来,他一见到就哭,哭的忒厉害。我们都说他独占欲很强。”</p>
别人听到她这么说,问她:你姐姐家的孩子长得什么样?</p>
林家媳妇倒也老实,坦诚:我姐的孩子长得也好看,但是,确实没有这两个娃漂亮。</p>
南南和西西现在是著名的双胞胎明星,因为一个长得太帅一个长得太漂亮,可谓是男女老少通杀,连刚出生的娃都可以征服。</p>
不过,小北北躺在双胞胎旁边,比较起来,貌相并不逊色。比起儒雅绅士的西西,略显英武,两个男娃是各有千秋。</p>
“你们觉不觉得这两个娃在一块,是郎才女貌。”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。</p>
众人看过去,本来个个都觉得,太过漂亮的南南,好像只有自己的哥能配得上。如今小北北一来,凭着与小西西不分仲伯的相貌,配起小南南,挺相称的。</p>
林家媳妇一听,越看几个孩子是越欣喜:“是啊。我家北北,和其她女娃配一块,也是配不好的。好像今天和陆家这两个孩子,特别有缘分。”</p>
站在一边抱着自己儿子的初夏一听,额头爆黑线:这像什么话,是打算抢她的未来儿媳吗。</p>
很快,本来躺在母亲怀里很是舒服昏昏欲睡的杜儒霖,被母亲怒气冲冲地搁到了小床上,被迫与自己突然降临的情敌小北面对面。</p>
林家媳妇对初夏这个举动也是很震惊:这,这是——</p>
“不好意思,南南呢,和我家儒霖呢,本来就是配一块的。这是我和南南她妈在生两个孩子之前都约好了的。”初夏笑得一排牙都像露出牙齿的虎鲨,刺得林家媳妇一阵闭眼。</p>
蔓蔓陪着自己的妈端着水果出来招待客人时,正好看见了自己女儿惹的桃花债,一身汗。</p>
不仅两个未来婆婆要干起架来,两个躺在小床上的男娃,明显也是互相看不惯眼,手脚挥舞,小脸蛋愤怒地皱着,随时要哇一声大哭。</p>
众人纷纷退到外圈。陆欢见着情况不妙,赶紧招呼自己兄弟姚子宝,先把自己那对可爱的小外甥和外甥女抢救出来。哪知道,见到小南南被抱走的两个男娃,蓦地同时爆出了哭嚎。</p>
哇哇哇,一声声干嚎,哭的可大声可用力了。两个妈哄不住。婆婆上阵,也都哄不住。</p>
见事态进一步恶化,陆欢立马将小西西塞进了姐夫蒋大少怀里,跑进书房搬救火神队:“哥,哥,洪水决堤了。”</p>
君爷猛地拉开门,是被小孩的哭声弄得心烦了,而且知道两娃这样哭必定是那些长舌妇怂恿出来的。他一路走,一路冷冰冰的目光,先是打量那群围观的妇女。林家媳妇和初夏接到他的眼神,都不禁往后退。最终,冰山庞大的影子罩在了两个小娃的头顶上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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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旁人的眼里,君爷俯瞰娃娃的神态,就好比一只食肉恐龙,审视眼皮底下的猎物准备一口吞下去。再怎么敢折腾的娃,见到想要吃自己的食肉恐龙,谁还敢哭?</p>
孩子的哭声刹然而止。</p>
近旁的大人们,却和孩子一样快被吓出心脏病来了。</p>
君爷冷丁丁地俯瞰了圈两张小娃惊恐的脸后,发话了:“哭什么哭?女孩子最讨厌掉眼泪的男子汉!”</p>
全场一阵爆冷:北方是呼呼地吹,零下几度,因君爷的这句冷笑话。</p>
在这冷场中,也只有小西西和小南南这对无所畏惧的小腹黑能笑得出来。小西西咯咯咯笑了一阵,连忙被小舅子陆欢捂住小嘴。小南南“咯”只笑了一声,却是已经异常清晰。</p>
两个被君爷给喝了的小男娃,听到被小南南取笑,别提有多委屈了。一个个瘪着小嘴,眼角噙着泪花的样子,使劲儿闭着唇不能哭。</p>
林家媳妇和初夏赶紧各自抱起自己的娃。深深感觉到,君爷这一喝,两娃瞬间能长大了十几二十岁。陆家的教育果然不得不得了。</p>
小南南有这样一个舅舅,想勾引小南南的男娃,都得再三考虑自己的能力了。</p>
蔓蔓躲在人群后面,瞅到她哥趾高气扬的样子,哎,叹声气。想来她两个小娃,能一出生就变成小腹黑,与她哥从她怀孕开始监视两个娃,也不无关系。</p>
蒋衍一副心事,都在口袋里的信上面。他想找个时间,先把大舅子的信还给君爷。然而是赶不上时间了。</p>
众人挪开了位置,本来在书房里躲着的几个长辈,依次走了出来。蔓蔓刚一直在厨房陪母亲忙,都没有留意。现在见一排老人出来,才发现,里面不仅有自己的公公和爷爷,且有德高望重的林老夫妇,以及姚老头必不可少的身影。赵夫人一样来了。</p>
想必,这些老辈的,在书房里已是先自己议论了一通。甚至由林老夫人亲自动笔,用正楷写下了众人讨论出的第一轮孩子大名。现在,十几条写着孩子大名的红幅,整齐呈列在桌上,给大家过目。</p>
蔓蔓垫着脚尖,与老公挨着一块看,见上面自己孩子的名字,可供选择的有:韬、翔、谦、淳……</p>
五花八门,光是这样一溜子看过去,没有个规律,看不出简单汉字底下的玄机,不知道这些长辈怎么拟出这些名字的。但是蔓蔓也聪明,不会去问。要是问了以后,人家长辈说了一大罗,拿什么五行德行来和她讲道理,她南南西西两个名字定是要吃亏的。</p>
事态迫在眉睫了,蒋衍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了,一狠劲,拿出了黄济儒写给他,而他在刚才才收到的信。</p>
见老公像拿法宝一样从口袋里掏出封信来,蔓蔓当然伸长了脑瓜凑近去看。</p>
信纸上一排秀挺的钢笔字迹,端正之间,不减潇洒,自创的笔锋,充满天地之间的豪气。蔓蔓从未见过如此有特质的字体,感觉对方至少是个书画大师,要知道,能一下子把她眼球吸住的艺术大师绝对是不会多。</p>
再见信上开头是:外甥阿衍。</p>
她心头登时一股激动,这不正是老公最仰慕的舅舅黄济儒那个神人。</p>
黄济儒接下来在信中表述的内容,蒋衍是直接走到了前面,预备当着所有里外长辈念了出来。</p>
“你说你舅舅给你来信了?”蒋父乍闻这个消息,喜出望外,“什么时候来的信?你怎么不早说?”</p>
“刚刚我回家时才收到。”蒋衍都不知如何形容这信来的诡异,黄济儒把这个信到达的时间,也掐的太紧了。</p>
几个长辈听到他这话,一时,都是对黄济儒肃然起敬的面色。黄济儒是个神人,似乎在今天,又有了应证。</p>
“他在里面说了些什么?”陆老头主动问起。看得出,他对黄济儒一种发自内心的信赖与寄望。</p>
见厅里所有人望向了自己,蒋衍沉稳地举起手中的信,开始念。</p>
外甥阿衍:我相信信到你手中时,刚好你们正面临最终决定的迷惑。其实答案早已在眼前,只是迷惑,时时刻刻都摆在我们心中。想解除迷惑,我们身为打战的将士,都十分了解,迷惑之所以会产生,只是由于太多的顾虑与犹豫。在这点上,我相信你媳妇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。虽然我没有见过她,但是,在你给我写的信中介绍,她给孩子取名是自然天成,并无参照杂物,是心无旁念的名字,我觉得甚好。</p>
若你们非要问我想法,我提议,男孩取名为西,意为惜金,补东方之缺。女孩取名为南,意为楠木,补北方之火。两娃为一胎所生,性别已是一阴一阳,相辅相成,并无缺憾。我推算了下,唯独,大概是太过圆满,那日他们出生,土气过剩,因而取东南西北压中土,正好。</p>
此类都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推算演绎,但我想,不需我说,你媳妇给你两孩子取的名,已经是正好。天地万象,无过于最自然的东西最好。</p>
你信中说你媳妇名为蔓。蔓是长在杂草间,最自然不过的一种植物,它坚毅,它强韧,而且,它贵在坚持自我之余不忘顺其自然,它蜿蜒,可生长在地表,又可以攀沿向上。与我给你取的名衍字,有同工异曲之妙。</p>
所以说,一切自然就好。</p>
黄济儒的这封信虽不长,却震慑了在场所有人。</p>
大家看黄济儒寄出信件的日期,是早在两孩子出生前一个月,更觉其中大师的厉害。再没有人,敢说蔓蔓取的这两个名字有哪一点不好。</p>
“囡囡是大智若愚啊。”</p>
听到几个长辈接二连三对此事的评价,陆司令想笑不敢笑,当着大儿子的面背过身。</p>
君爷心中的感觉,更是无以形容,眼见自己妹妹得意成那个样。</p>
眼见事情搞定了,蒋衍松口气后,私底下叫了大舅子,将黄济儒的另一封信交给他。</p>
君爷一翻,先看寄信邮戳,竟是前几天寄信人才寄出来的。他疑惑地看了下妹婿。</p>
“信封上的字迹和我舅舅的一样。”蒋衍道。</p>
君爷稍微一想,走进了自己房间,锁上门,再把黄济儒的信拆开。一样简单的信纸,不俗的字迹,寥寥几笔字,却能令人怵目惊心。</p>
只见信纸开头写着:对陆君这个大名,第一次听说,是从一个女人的口里,她姓古——(未完待续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