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他们在哪里摆喜酒？”许秀琴问。</p>
“不知道。”沈毛安摇头，要是她知道，不会找到这儿来寻找慰藉。</p>
许秀琴方才知道她和沈奶奶闹崩了，在姚家面前闹出不像话的事。</p>
“大姑，不是我说你，你做事能不能有点头脑，不要动不动就闹。”</p>
沈毛安愣了眼睛：这许秀琴怎么突然说教起她了？</p>
许秀琴下床套上鞋子，招呼女儿进来，交代沈佳慧说：“找那个侦探，让他问清楚你佳音姐的喜酒摆在哪里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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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说母亲终于要动作，沈晓贵把脑袋钻进门里，争抢着说：“我们什么时候走？”</p>
许秀琴见儿子都积极，阴阴地笑：“怎么，和冬冬一样喜欢你佳音姐了？”</p>
“我哪会喜欢她？”沈晓贵只看母亲的脸色，把脑袋钻回沈佳慧后面。</p>
“最好不要喜欢。你不要忘了，她曾经害过你妈和你姐姐。”许秀琴每当想起上回沈佳音逼着她和沈佳慧吃泻药，无不把这个侄女恨得要死。</p>
经母亲提醒，沈佳慧想起来了这事，对沈佳音不免也是恨之入骨。</p>
在去找私家侦探调查地点这会儿功夫，许秀琴拿着那个侦探查到的电话号码把玩着。</p>
“谁的号码？”</p>
“华妙冰的。”</p>
沈毛安听许秀琴直呼华妙冰的名字没叫大嫂，心头暗暗地诧异。华妙冰纵使被沈奶奶赶出了沈家，但是，毕竟辈分在那里。许秀琴对华妙冰完全没有用敬语，让人不得不感觉到好像许秀琴对华妙冰有什么意见。</p>
许秀琴能对华妙冰什么意见？沈毛安真想不出来。</p>
沈毛安又犯愣了：自己对华妙冰有什么深仇大恨吗？非要这样跟许秀琴算计华妙冰？</p>
许秀琴在她身旁，已是拿起了电话机拨了起来。沈毛安猜到她拨的是华妙冰的手机，心头一跳一跳。</p>
早上七八点钟，冯四海准备好了便当，华妙冰开上自己的车，一行人从家里出发，前往八达岭长城。去八达岭长城现在交通方便，自己开车到目的地只需一个多小时，在不塞车的情况下。今日周末，但可能天气冷的缘故，到野外郊游的人不多，更别提专程去爬长城的。因此，沿路并没有遇到太大的车流。一路顺畅，到了八达岭，离吃午饭时间尚存一个钟头。</p>
以冯四海的身体条件，在冬天里爬长城，是有点吃力。其他人陪着他，很慢很慢地在长城上走着。即使如此，爬到一半，冯四海开始靠在城墙上歇气。沈冬冬一边和妈妈等冯叔叔，一边自个儿在城墙上玩了起来。尤二姐一边看孩子，一边问华妙冰需不需要帮忙。</p>
“他这身体是老毛病，中医说是气虚，西医找不出什么病名，只能说是心血管功能比常人差一点。夏天他来爬长城，不会像冬天这么累。”华妙冰解释说，拿了条毛巾弄了点保温瓶的温水，帮冯四海擦着额头。</p>
“我老家有个土方子，倒是可以补气虚的。要不，我让人从老家发过来。”尤二姐说。</p>
“不麻烦了。”华妙冰笑道。</p>
尤二姐知道他们这些搞科研的文化人，对于所谓能治百病的土方子并不相信。再说他们家里面的儿子，不就是学医的。</p>
见自己帮不上忙，尤二姐追着儿子跑。这一追一跑，调皮的沈冬冬一股劲儿把母亲爬到了长城顶上。</p>
眼瞧客人都登到顶峰去了，冯四海连声叹气自己未老先衰。</p>
华妙冰一听笑了出来：“你我都已经多少岁了，还不算老？”</p>
那是，儿子都快结婚生子了。而她女儿，今天都出嫁了。</p>
冯四海趁机抓住了她手，低声问：“老实说，你心里应该很遗憾吧。”</p>
指的是没能吃女儿女婿这杯喜酒。</p>
华妙冰没吭气，只是帮他又倒了杯水。</p>
冯四海从她口袋里拿出嗡嗡作响的手机，看这来电号码并没有见过很是陌生，奇怪：“打广告的？”</p>
“不认识的号码？”华妙冰问。</p>
“嗯。”</p>
“那就按掉吧。”</p>
许秀琴打的第一通电话，就这样被挂掉了。</p>
许秀琴没死心，或是反倒被激起了斗志，继续拨。</p>
拨了两三回后，冯四海想要把号码拉黑前，被华妙冰拿了过去。</p>
“请问哪位？”华妙冰问。</p>
沈毛安跪在许秀琴脚边，抬着脑袋，巴巴好奇地看着许秀琴怎么回答华妙冰。</p>
许秀琴说：“华女士是吧？听我这声音，不会是听不出来了？贵人多忘事，听说你现在已经另找了个老公，比你第一个农村里的老公不知道强多少，城市里的，带你出过国。早知道，你应该找个城市里的，不要找农村的。不过该恭喜你够聪明，懂得老公死了后，马上把女儿丢了，自己再找个老公将自己弄出国，现在都是国家干部了。不知道你们单位里如果知道你丢过女儿，会怎么想？”</p>
沈毛安听着许秀琴这番话，整个儿愣着，只知道瞪着大眼珠。怎么从不知道，这三嫂许秀琴，如此能说会道的。不，应该说许秀琴说话时那股阴风，吹到她心底，都令她心头直打颤。</p>
冯四海看着华妙冰抓住电话听到对方说话后脸色似乎一变，捉住她的手问：“是什么人？”</p>
华妙冰并没有很快回答他，而是背过了身去，和许秀琴对话：“贵人多忘事的人不是我。你我之间的恩怨你可以冲着我来。但是，如果你敢对我女儿动手的话，不要怪我对你女儿动手。”</p>
“你，你说什么？！”明明是她手里握着对方有力的把柄，怎么可能被人反将一军。</p>
“你女儿现在不是被一个男人包养为情妇吗？”</p>
俨然这是她调查她，她也调查过了她。可惜，这华妙冰算错了一棋。许秀琴大笑：“我女儿才不是被男人包养的。那男人都没有老婆。”</p>
“没有老婆吗？”华妙冰面对对方的嘲笑，只是依然斯斯文文地说话，“男人包养情妇，从来可不会傻到对年轻的小情妇直接说明自己有老婆。”</p>
什么？！是佳慧被那男人骗了吗？其实那男人有老婆的，不是只是未婚妻。</p>
许秀琴抓着头发，不信，说什么都不信。认为华妙冰这是因为自己被抓住了把柄，不得已编出这样的谎话想来乱她的阵脚。</p>
“我告诉你。华妙冰。你想糊弄我是没用的。比起我女儿被男人包养，你丢弃你女儿这事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心里更清楚。你和你老公拼到现在的事业，都将毁于今天！”说完，许秀琴哐，断了电话线。</p>
冯四海看着老婆的背影像在颤抖，连忙两只手伸过去抱住她，叫道：“妙冰，没事吧？”</p>
是她想错了吗？还是没有充分估计到，许秀琴的个性是如此心狠手辣。</p>
想想，会因这么一点纰漏，让自己女儿和自己现在的家人出什么事的话？华妙冰心头都不停地打颤。</p>
她自己是不打紧的，哪怕丢了工作。可她老公，她儿子——想到儿子冯永卓说过就只要她这个妈。</p>
“妙冰，妙冰——”冯四海摇晃着她，或许自己跟着激动的缘故，频发地咳嗽起来。</p>
“老冯。”华妙冰听见他咳嗽，回过了神，转回身来搀扶他。</p>
“告诉我，出了什么事？”</p>
“没什么事。”见他咳得这么厉害，她有什么事都不敢和他说了。</p>
“你不说不是让我更担心吗？”冯四海边咳边更焦急地说她。</p>
华妙冰低头，看着手机里一串号码。</p>
“妙冰！”</p>
“老冯，这个事由我来解决，好吗？”华妙冰抬起头，真挚地看着他说。</p>
“你想找谁解决？”冯四海心里某处划过一道凉，感觉她的眼神像是欲赴死一般。</p>
华妙冰同样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，是又背过身去拨了个号码。</p>
姚家的喜宴，一片喜气的热闹。新郎带着新娘，一桌桌地敬酒，一共只有四桌，一桌还是小萝卜头。办过喜酒的人都说姚家这个节俭办下来，受益最大的是新郎官本人。正因为如此，有些人，更不乐意放过今天的新郎官，说什么都要让姚爷尝尝新郎官痛苦的滋味。</p>
第一桌刚敬了沈奶奶一杯后，马上有人闹了起来，叫嚷一杯不够，要喝三，接着说三不够，要喝十。如果敬一个宾客要喝十杯酒，姚爷哪怕是酒神都扛不下来。这会儿伴郎该发挥作用了。高大帅据称还在帮他看车，没到。姚爷庆幸自己早料到如此，找了个陈孝义这样可靠的帮自己挡酒。</p>
陈孝义是很尽力，只要别人敬来的酒，他都帮着喝。</p>
他和姚爷完全没料到的是，沈奶奶会是酒中豪杰，酒坛子中是巾帼不让须眉。三杯小白酒入肚，陈孝义整张脸都红了。沈奶奶一点事儿都没有，好像喝白开水似的。</p>
坐在同一桌的姚老头姚奶奶，看着沈奶奶瞪大的眼睛，都能吞下头大象。</p>
沈奶奶这么能喝酒？等会儿轮到他们两老？</p>
姚书记和姚夫人一样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。</p>
话说，这沈奶奶真能喝，但不代表沈二哥能喝。沈二哥喝了两杯，脸膛红了一半。姚家人这方是松了口气，要是沈家人一个个都像沈奶奶这么能喝，他们姚家全数上阵，可能都拼不过沈奶奶一个。</p>
好在老人家沈奶奶是十分看中姚爷这个孙女婿的，喝了三杯，见帮姚爷挡酒的小伙子脸都红了，先一步捂住了双方的酒杯口说：“够了，够了。我们那里礼数，敬太多也不好。”接着，看到那些还想闹着给新郎灌酒的，放出话说：“新郎只能喝几杯，我们老家都有这个规定的。你们还想喝的，可以单独找我这个老人家，我老人家奉陪到底。”</p>
众人听这沈奶奶维护自己孙女婿都到这个地步了，无不笑呵呵地揶揄姚爷，说：“人家都说丈母娘疼女婿，你这是奶奶疼孙女婿，比起丈母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</p>
姚爷厚着脸皮，道：“你羡慕我没用，有本事你们自己找一个，不过我想你们也没我这个福气能找到像奶奶这么好的。”说完，姚爷贴在老人家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悄悄话，只把沈奶奶一张脸乐得，好像盛开的花儿一般，都年轻了起来，不见皱纹的光彩。</p>
姚家人看着姚爷这一招，人家都说嫁女儿是泼出去水，怎么感觉自己儿子娶老婆反而像泼出去的水了。</p>
在孙女要跟着姚爷继续去敬酒时，沈奶奶抓住孙女手悄声嘱咐：“首长酒量不行的话，你要代他喝多一点。”</p>
这话被坐在近旁的姚子宝听见了，直眨眼睛：原来自己大嫂和沈奶奶一样，都是酒中女豪。</p>
是有人，想借机让新娘子喝多几杯，因为眼看沈奶奶放了话后，很难放倒姚爷。于是，真有个女汉子站了出来，据说这人以前和十个男人对酒，都没有被放倒。</p>
姚爷皱个眉，想要帮老婆挡酒。</p>
“首长，我行。”她不让他帮自己挡，据理力争说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