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盼儿和顾瑾之回到家,将近正午。</p>
顾瑾之在母亲那边吃了饭,才回了自己的院子。</p>
歇了两刻钟的午觉,她便起来写字。</p>
书案摆在侧厅小书房的窗前。</p>
窗牖半推,帘外种了一株桂花树。树影横斜,浓香扑鼻,细腻柔婉的骄阳逶迤而入,半沁在纸墨间。</p>
顾瑾之今日状态不佳,半天总觉笔下生涩,就咬着笔头,跳远窗外金黄桂蕊。</p>
替她磨墨的,是顾瑾之乳娘的女儿葳蕤。</p>
葳蕤性子活泼,见顾瑾之往外瞧,就问她:“姑娘,要不要我去摘些桂花来插瓶,摆在屋子里?”</p>
“小心树上有虫子,咬你一口,疼半日呢。”顾瑾之笑着道,“它长得好好的,你非要摘进来作甚?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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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是惜花人,而是金桂味道重,偶然飘进来的浓香,确有沁人心脾。可摆在屋子里,只怕味道太浓,让人不舒服。</p>
葳蕤就笑:“我见姑娘喜欢嘛。”</p>
“喜欢是喜欢,但不是每样喜欢的东西,都要占为己有。”顾瑾之无心写字,就和葳蕤说些闲话,“我更喜欢它稳妥长在树上……”</p>
葳蕤就一脸“姑娘好奇怪”的表情,看着顾瑾之。</p>
另一个大丫鬟芷蕾坐在旁边做针线。</p>
见葳蕤惹得顾瑾之说话,就起身,给顾瑾之端了杯茶,说:“姑娘歇歇,喝杯茶润润嗓子。”</p>
顾瑾之就索性放了笔,坐到了罗汉床上,和芷蕾、葳蕤说话。</p>
说着话儿,听到了院子里小丫鬟的笑声。</p>
几个小丫鬟不知道在争什么,打闹了起来,又是嚷又是笑的。</p>
“霓裳今日哪里去了?”顾瑾之笑着道。</p>
要是霓裳在家,这些小丫鬟们跟见了阎罗王也似,哪里敢如此放肆?</p>
芷蕾忙道:“吵了姑娘?葳蕤,你出去说她们几句。”</p>
葳蕤道是,转身要走。</p>
顾瑾之拉了她。</p>
“不打紧,我这会子既不睡觉,又不写字,拘着她们做什么?”顾瑾之道,“霓裳哪里去了?她要是在家,那些小丫鬟鸦雀无声的……”</p>
“不知道啊,定是哪里逛去了。”葳蕤道,“我去找找?”</p>
“我就是随口问问,找她也没事。”顾瑾之说。</p>
芷蕾却悄悄走了出去。</p>
不过一会儿,乳娘祝妈妈进来说话。</p>
“……霓裳的娘病了,怕是不中用,想着见见女儿。她哥哥上午来接,偏巧夫人和姑娘都不在家。我就做主,问了夫人身边的宋妈妈,打发她回去两日。”祝妈妈跟顾瑾之解释,“姑娘找她做什么?”</p>
“没什么!”顾瑾之道,“左不过不在跟前,想起了,就白问一声。”</p>
祝妈妈就笑,问她去公主府有什么趣事。</p>
顾瑾之心里素来静,什么事到了她眼里,有趣也变得没趣的。</p>
她笑着说没有。</p>
而后两日,霓裳不在,那些看茶、喂雀的小丫鬟,扫地浆洗的婆子们,都松了口气,院子里气氛活络了不少。</p>
可也有些麻烦。</p>
有次顾瑾之要吃茶,结果看茶水的小丫鬟跑去玩,水开了浮出来,把炉子给灭了。</p>
祝妈妈大骂了那小丫鬟一顿。</p>
“如今才知道霓裳的好处。”祝妈妈是个仁慈温醇性格,有些镇不住底下的人。</p>
顾瑾之又不愿意管这些琐事。</p>
其他三个丫鬟,芷蕾性子腼腆,大声说话不得;葳蕤自己就是个淘气的,哪里能管人?幼荷性子急,道理没说明白,自己先吵起来,反叫那些婆子们笑话她,一点威慑力都没有。</p>
院子里就有些人仰马翻的感觉。</p>
都是些小顽皮,顾瑾之倒也不以为意,她笑了起来。</p>
祝妈妈等人就掰着手指头盼霓裳回来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