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顾家，朱仲钧听说了从前的庐阳王总赖着不走，他犹豫了下。</p>
而后，他还是回了自己王府。</p>
他身边有两名是从庐州带过来的护卫。</p>
管家却是常住京师的。</p>
他仔细又巧妙打听了些事，就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，也明白了和顾瑾之的关系，他也开始赖在顾家。</p>
顾瑾之教煊哥儿读书的时候，他懒懒依在一旁的大引枕上，拿着本论语，看得聚精会神。</p>
可是他整个人就变了。</p>
煊哥儿不太明白朱仲钧哪里变了，只觉得他从和从前的那位王爷不同。</p>
从前庐阳王虽然傻傻的，却对煊哥儿笑得很真很灿烂。</p>
而朱仲钧的笑，浅浅的，带着几分应付，不是发自真心。</p>
煊哥儿能感觉到，却说不出来，就不爱和朱仲钧说话。</p>
读了会书，慕青又在正院的小厨房，给他们做点心。</p>
煊哥儿就借口跑去看。</p>
宋盼儿在里屋歇脚，她最近很累。</p>
她的肚子越来越大，顾瑾之预感可能是双胞胎。</p>
这也耗尽了宋盼儿的精力。</p>
东次间原是顾瑾之姐弟念书的，跟前没一个服侍的人。</p>
等煊哥儿一跑，朱仲钧就爬过来，枕着顾瑾之的大腿，继续看书。</p>
顾瑾之轻敲他的额头：“靠着引枕躺……叫人进来看见，成何体统？”</p>
朱仲钧唇角挑了下，不为所动：“我是傻子嘛！我在外头拉着你的手，旁人也不觉得失了体统！”</p>
顾瑾之就没有再说什么。</p>
她的手，沿着他的脸颊、下颌、颈项、嘴唇轻轻抚摸，扫来扫去。</p>
轻柔，又用指腹摩挲。</p>
朱仲钧终于忍不住了，爬起来瞪她：“你平时也这样挑逗一个傻子？顾瑾之，你太不纯洁了。”</p>
顾瑾之扬眉轻笑。</p>
想装傻子，也要有资本啊。</p>
打那之后，朱仲钧就不敢在顾瑾之面前倚傻卖傻了。</p>
有时候他也说：“这辈子又要和你结婚啊。两世的夫妻，真是奇怪。咱们上辈子也没修那么深的缘分啊。”</p>
顾瑾之没理他。</p>
她带着朱仲钧进宫了一回。</p>
朱仲钧记得顾瑾之说，庐阳王对太后很亲切，太后的坤宁宫就是他长大的地方，他什么也不会有顾忌，可以在大殿里喊叫。</p>
他又回想自己前世见过的几例傻子。</p>
他装的像极了。</p>
别说太后，顾瑾之看了都有点恍惚。</p>
她甚至都快忘了，朱仲钧是个特别会演戏的人。这些日子对她的那些言行举止，也很快从顾瑾之心里淡去。</p>
皇帝看到朱仲钧，则带了他去御花园，问他头上的伤。</p>
顾瑾之跟着去了。</p>
朱仲钧就在皇帝面前哭了一回：“……好疼。小七说，不要告诉母后，母后担心。可是好疼。”</p>
哭得伤心。</p>
顾瑾之的心抽搐了一下。</p>
庐阳王就是这个样子的。</p>
皇上则轻轻摸了摸他的头，叹了口气，叮嘱他：“以后要好好听小七的话，不要爬高。”</p>
朱仲钧擦着眼泪，说知道了。</p>
回去的时候，他问顾瑾之：“怎样，你觉得我做得如何？”</p>
顾瑾之却阖眼不语。</p>
她情绪有点低。</p>
朱仲钧是个非常精明的人。他从顾瑾之的一个眼神里，就能猜出她的情绪。</p>
他问了句：“你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傻子吧？”</p>
然后，车厢里沉默了下来。</p>
到了顾宅，朱仲钧又是那个傻子王爷。</p>
他装的已经熟练了。</p>
吃了饭，他仍在东次间陪着他们姐弟念书。</p>
日子就一天天混了过去。</p>
他整日在顾家，和顾瑾之、煊哥儿作伴，很少问其他正事。</p>
到了五月端午节那日，太后赏了顾瑾之陪着宋盼儿进宫去问候。</p>
她们母女是没有封号的，原本不能进宫。太后就下了懿旨。</p>
又怕其他外命妇在场，让宋盼儿不舒服，就拒绝其他人进宫，只请了顾瑾之母女。</p>
太后也听闻，宋盼儿素来好胜要强。</p>
宋盼儿很感动。</p>
她渐渐对庐阳王满意起来，对太后更是感激。那场婚姻带给她的不愉快，也消失了。</p>
她在太后面前，既恭敬又不失活泼，让太后有点意外。</p>
太后倒不知道，宋盼儿谈吐很有教养，却又不唯唯诺诺，是个痛快极了的人。于是，她也打心眼里觉得宋盼儿很好。</p>
赏赐了一顿午膳，又送了好些药材补品，让成姑姑亲自送她们出了宫门。</p>
等宴请过宋盼儿母女之后，太后才叫常公公把户部筛选过的秀女全部叫到了坤宁宫。</p>
一共五十多人。</p>
这次宫里要挑十八人。</p>
常顺早就去打过前站的，他知道哪些女主是必须入选的，哪些是可以挑选的，一一暗中提点太后。</p>
太后对顾瑾之的堂姐，有几分兴趣。</p>
她知道皇帝在抬举顾延韬，定是要重用，所以她可以抬举顾氏。</p>
太后就当着，问：“那位是成国公府的顾氏？”</p>
顾琬之心里一阵狂跳，从人群里挪出一步来，上前给太后请安。</p>
太后让她抬起头来。</p>
顾瑾之的堂姐，都像她的二伯父，人生得美艳。</p>
六姑娘不及五姑娘一半好看，却也把大部分女子比下去了，至少比顾瑾之有风韵。</p>
太后就笑着道：“很好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