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二月进门的,至今还没有动静。</p>
家里人怕她忌讳,也不敢在她面前提。</p>
如今她自己说了,大家就都笑了笑。</p>
大奶奶也忙要接过大夫人手里的:“娘,也给我沾沾光。”她也是个生养难的,进门四年多,才得了一个惜姐儿,还多灾多病。</p>
大夫人就笑着,把孩子给了大奶奶。</p>
大奶奶和三奶奶妯娌俩,就另外一人送了孩子一对金手镯。</p>
简单的洗三礼,家里预备些平常饭菜,招待了大夫人和两位奶奶。</p>
外院,顾延臻几个念书时的同窗、胡泽逾也纷纷来贺喜。</p>
他在外院摆了一桌。</p>
这两个孩子,续了煊哥儿之后,一个排行第十,一个十一。</p>
家里的下人就十少爷,十一少爷这样叫着。</p>
小十很乖,从来不哭闹,肯吃奶,小脸一天天胖起来。</p>
小十一则磨人,一刻也不能松手,吃得又少,宋盼儿给他换了两个乳娘,到了第三个,他才渐渐好些。</p>
他长得比小十就慢多了,半个月不见什么变化。</p>
小十则是一天一个样儿。</p>
九月初八,二房的四姑娘出阁,宋盼儿还在月子里,顾瑾之就代替母亲去送礼。</p>
二夫人看到是她,没个好气,当着众亲戚说:“……我们虽然是白衣,却也和你们家一样。珊姐儿出阁,也是大事,偏偏派个闺中姑娘来吃喜酒,什么意思。你娘眼里也忒没人了。”</p>
“二伯母,我娘还在月子里!”顾瑾之不见恼怒,笑着对二夫人道,“八月十五生了两个弟弟。当时您忙,就没去喝洗三酒,怕是忘了也未可知。”</p>
然后,想了想,又道,“一胎生了两个弟弟,辛苦是常人不及的。二伯母可能不知道,怀男胎最伤人,我娘的月子,是要坐两个月才能修养回来。您问问人,这话不差的,您多体谅。”</p>
二夫人的老脸,一下子又红又黑,气得恨不能甩顾瑾之一耳光。</p>
顾瑾之这是笑话她没有儿子。</p>
当着这么多亲戚!</p>
亲戚们却都抿唇笑。</p>
大家看好戏的瞧着她们俩。</p>
顾瑾之不等二夫人回答,笑着先走开了。</p>
陪着顾瑾之来的宋妈妈连忙追了上去,担忧跟她说:“姐儿不拘这些,可到底落下牙尖嘴利、顶撞长辈的名声,将来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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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来和宋盼儿一样,被京里望族的女眷们笑话。</p>
宋妈妈这话没敢说,只得临了换了词,“将来人说咱们家姑娘轻浮不尊重,可怎么是好?”</p>
顾瑾之笑了笑:“妈妈,我又不用说亲,要装作温婉贤良做什么?旁人笑话就笑话,与我何干呢?可也不能任由二伯母大庭广众指鹿为马,说我娘亲的不是。要不然,旁人又该笑话我娘亲狂妄,眼里没有二伯母那个嫂子的。”</p>
宋妈妈苦笑。</p>
二夫人被顾瑾之气了一回,跑去大夫人那边哭,说顾瑾之目无尊长,在亲戚们面前让她没脸。</p>
大夫人素来知道二夫人的性格,她心里原本就因为宋盼儿生子不顺,如今还不借口刺刮几句?</p>
三房的瑾姐儿,平日里瞧着清雅不语,却是能得了太后的喜欢,她能让二夫人讨到便宜?</p>
大夫人不理会,笑着安慰了几句,说:“童言无忌。孩子嘴里,能有什么狠心的话?别是你多心了。今日可是珊姐儿的好日子,你可别叫珊姐儿也不痛快……”</p>
六姑娘不痛快了,所以她到了宫里,就没二房什么事。</p>
四姑娘嫁个富贵婿,将来也能帮衬娘家一二,可千万别也得罪了。</p>
二夫人这才抹了泪,重新上了妆容,去外头待客。</p>
因为宜延侯宁萼到处说顾瑾之的坏话,顾家这些亲戚们,都知道了顾瑾之治好了太后,如今是太后和皇上面前的第一红人,更知道皇帝还罚了宜延侯禁足。</p>
他们不知道其中的缘故,还以为是帮顾瑾之出气。</p>
好些小姐们,过来和顾瑾之搭讪。</p>
顾瑾之也一一跟她们闲话几句。</p>
只是遇到邀请她去家里玩,或者约定去顾宅拜访她,她才用明确推辞:“每日有功课,走不开的。”</p>
“娘亲做月子,只怕招待不周,多谢美意了。”</p>
应酬得八面玲珑,倒也不显得孤傲。</p>
回家的路上,她就斜倚着大引枕,睡着了。</p>
到了府里,马车径直进了大门。</p>
在垂花门前,马车停了下来,顾瑾之才醒。</p>
宋妈妈搀扶着她下了马车。</p>
她对宋妈妈道:“您快去吧,我回屋换身衣裳。”</p>
宋妈妈道是。</p>
顾瑾之独坐了青帏小油车,回了自己的院子。</p>
一进门,祝妈妈等人就拉住了她,声音兴奋又快意的说:“瑾姐儿,瑾姐儿,那个宜延侯啊,他果然中风了!从昨儿夜里起,半边身子动不得!今早你出门去老宅那边,刚走,宁家就来了人,接您去再给宜延侯看病呢!”</p>
顾瑾之忍不住叹了口气。</p>
发病比她预料的还要早。</p>
她以为能拖半年,哪里知道,才三个月就瘫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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