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外书房,顾瑾之进去通禀。</p>
顾辰之想到老爷子平常那冷漠的表情,心里有点发紧。</p>
要是老爷子考他怎么办呢?</p>
一时间,原本熟记的医药名词,竟然都想不起来,脑海里一片空白……</p>
他掌心微微有汗。</p>
顾瑾之进去片刻,又出来对他道:“祖父让大哥进来说话……”</p>
自从祖父搬到这里,顾辰之还没有到过这书房里面。</p>
并不是他没来,而是老爷子不让进。</p>
书房里一整套的花梨木家具,靠南墙摆放了书案,北向一架大书架,却只有寥寥不多的几本书。</p>
书案很宽,上头堆满了笔墨纸砚,却很整齐,分门别类。</p>
雪白的墙,没有悬挂任何字画。</p>
老爷子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,放了笔等着顾辰之进来。</p>
顾辰之连忙行礼。</p>
“怎么突然想起学医?”老爷子等顾辰之行礼后,示意他坐下,就开始问他。</p>
顾辰之忙把自己的原因说了一遍:“……孙儿无匡扶社稷之才,却想为苍生尽点绵薄之力,所以想学医,解百姓病痛之苦。”</p>
说完,他心里不由也打鼓。</p>
会不会说的太过于清高了?</p>
老爷子却笑了笑,表情难得一见的温和:“不图虚名,不逐浊利,这很好。”然后又严肃道,“既然打算学,半途而废可是不行的。”</p>
“孙儿绝不会半途而废。”顾辰之忙保证。</p>
老爷子又微笑了下。</p>
“先去吧。”老爷子道,“瑾姐儿跟我学了两年,知道从哪里着手。你先听她的,把基本功打扎实了。”</p>
顾辰之道是。</p>
老爷子就重新拿起笔,沾了墨写字。</p>
顾瑾之就起身,行礼告辞。</p>
顾辰之也忙行礼,跟了出来。</p>
“我说吧?”顾瑾之笑着对顾辰之道,“祖父很高兴大哥能学医……”</p>
顾辰之也有点意外。</p>
他以为祖父肯定要板起脸孔说教一番。</p>
哪里知道,祖父听完了他的话,居然夸他“很好”。</p>
“以后七妹多指教!”顾辰之道,“这要是正是拜师,我该叫七妹做师姐了!”</p>
顾瑾之就哈哈笑。</p>
“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?”顾辰之问顾瑾之。</p>
顾瑾之笑道:“原该让人你先背熟内经、难经、伤寒论等书的。我跟祖父学艺之初,也是学背这些。不过,咱们不忙这个,你明日跟我去药铺。我先教你把药认一遍。记熟了药,再慢慢背药书,才事半功倍。”</p>
顾辰之说好。</p>
“那我先去药铺……”他还记得父母的叮嘱,不准他住在三叔家。</p>
顾瑾之说好,带着他先回了母亲的正院,向父母辞行。</p>
宋盼儿留他吃中饭。</p>
“哪有小药童在家里吃午饭的?”顾辰之笑着道。</p>
他执意要去药铺。</p>
宋盼儿和顾延臻都笑。</p>
见他执拗,顾瑾之就道:“大哥,药铺如今没人。掌柜的和伙计都去我娘的铺子学手艺去了。不如吃了饭,我同大哥一起过去……”</p>
顾延臻也道:“吃了饭,我送你们。”</p>
顾辰之推辞不得,只得留下来吃了午饭。</p>
顾煊之和顾琇之兄弟俩也下了学进来吃饭,看到大哥,兄弟俩很兴奋,围着顾辰之问长问短。</p>
顾辰之也很开心看到他们。</p>
尚未开饭,顾辰之还去看了回小十和小十一。</p>
小十不言不语,一声不吭;小十一就没怎么停歇过,一会儿叫,一会儿笑。</p>
这半年来,小十越长越结实可爱,一张小脸肉嘟嘟的,瞧着十分讨喜;而小十一不怎么涨,瘦的可怜。</p>
宋盼儿每次看到小十一,都要心疼半晌。</p>
顾辰之先抱了一会儿小十。</p>
小十很无趣,有点呆,眼睛都不怎么动。</p>
小十一就特别机灵,一双眸子转来转去。可没过片刻,他又开始嚎哭了……</p>
顾辰之心里想:这两小子的性格要是中和一下便好了。只可惜,一个太呆,一个太好动爱哭了。</p>
也不知道他们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。</p>
顾辰之忍不住羡慕三叔。</p>
他成亲五年多了,如今才一个两岁的惜姐儿,没有儿子……</p>
“你们俩如今念什么书?”看完了小十和小十一,顾辰之回来,跟煊哥儿和琇哥儿说话。</p>
“四书。”琇哥儿道,“我念完了,如今在温习《春秋》,等煊哥儿。”</p>
煊哥儿年纪小,进度比琇哥儿慢半拍。</p>
听到哥哥这样说,煊哥儿傻傻的笑,憨态可掬。</p>
顾辰之就被他逗笑,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。</p>
朱仲钧站在一旁,看着顾延臻一家人其乐融融,总有种外人的疏远感。</p>
顾瑾之的两个弟弟和朱仲钧都不亲。</p>
这大概是种本能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