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我们是亲眼看着陈黑子进去的。就算顾家那边有人，陈黑子他们岂是吃素的？肯定会有一番争吵。”梁瑞道，“可当时咱们就在那里，你听到了什么不曾？”</p>
他不等儿子回答，继续道，“安安静静的，什么也没有，就好似没进人似的。开门的时候，顾氏的人都没阻拦，就将人放了进去……”</p>
向然沉默了。</p>
他本想宽慰父亲的，结果越说反而心里越凉。</p>
今晚的事，特别诡异。</p>
向然甚至再想：是不是顾家七小姐弄了什么迷药，将陈黑子他们全部弄晕了？</p>
可是董先生说，迷药都是小话本书里的东西，真正一弄就将人迷晕的药，董先生没见过。</p>
向然是学医的，所以他只是猜了下，立马就自己先否定了。</p>
梁家父子俩沉默对坐，谁也没有再开口。</p>
过了亥初，顺儿回来了。</p>
向然大为兴奋，忙问他：“如何？听到什么了吗？顾家那边，有什么动静？”他担心顺儿也回不来，结果顺儿回来了，让向然心情大好。</p>
“没动静……”顺儿道，“顾氏善药堂关门了，灯也熄了，怕是睡着。小的前前后后看了一遍，贴着门也听了一回，的确是没动静。”</p>
梁瑞的脸，一下子就变了。</p>
向然脸色也特别难看。</p>
顺儿被他们俩吓住了，一时间不敢说话，沉默站在一旁。</p>
“去吧。”梁瑞对顺儿道，“李柱什么时候回来了，让他立马到这里来……”</p>
顺儿道是。</p>
一整夜，梁瑞父子未睡。</p>
李柱的不归，顾氏善药堂的诡异，让他们无心睡眠。</p>
想了想，梁瑞喊了几个心腹的管事，让他们连夜守在顾氏善药堂旁边，看看夜里会不会发生点什么。</p>
三个管事，领了七八个小厮去了。</p>
天亮的时候，他们都回来了。</p>
“没发生任何事。”管事对梁瑞道，“早起，他们准时就下板开门了，病家上门求诊，跟平常没什么不同。”</p>
梁瑞和向然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。</p>
“派个人，让乔装成病家，去顾氏善药堂看看？”向然不死心，给父亲提议。</p>
梁瑞沉默了下，最终点点头。</p>
他们家的小厮，就去了顾氏。</p>
梁瑞和向然焦急等待结果。</p>
小厮去了，很快就回来了，对梁瑞道：“小的向那位坐堂先生说，‘胸口总是疼，夜里疼得睡不着。’那位小先生，长得白白净净的，像个女的，他说小的没病，还说……”</p>
小厮欲言又止，不安看了眼梁瑞。</p>
梁瑞正心急如焚等待下文，见他突然不说了，不由怒道：“还说了什么？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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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……还说，小的定是梁家的人。说小的没病，小的主人家胸口一定疼。倘若想用药，他们照样赐药……”小厮道。</p>
梁瑞就起身，一巴掌扇在这小厮脸上，把小厮打了个踉跄。</p>
“没用的东西，你承认了吗？”梁瑞扇了小厮一巴掌，犹不解气，上前就是一脚，将小厮踢倒在地。</p>
小厮哭了起来。</p>
“承认了没有？”梁瑞恶狠狠的追问。</p>
小厮吓得跪着，哭着求饶。</p>
看这架势，他承认了。</p>
成事不足败事有余！</p>
向然见父亲动怒，忙要劝。</p>
梁瑞却眼前发晕，只差昏厥过来。他到底有了些年纪，又一夜担心未睡，此刻更是被这小厮气得暴怒。</p>
一时间，气没有顺过来，差点就昏死了。</p>
向然大急，忙扶住了父亲：“爹，爹，您别气，您别气。咱们又没做什么？看热闹也不给看吗？咱们又不曾杀人放火，这里头说破天，也只是咱们不该想看热闹罢了，谁又能如何？”</p>
“你不懂，你不懂啊！”梁瑞一口气缓过来，痛声对儿子道，“李柱定是叫他们扣住了。马老三他们十几人，还要李柱，肯定都在他们手里。到时候告到皇帝面前，你能说得清？”</p>
“不过是责令赔礼道歉，也犯不着什么……”向然道，“只是您和义父脸上不好看。倒不至于其他事……”</p>
“就是这样！”梁瑞道，“你义父一生好胜，不愿意惹事。他处处提携咱们，咱们让他丢这么大的脸，他岂有不恼的？这件事办得不够敞亮啊！”</p>
说话的功夫，梁瑞直直的喘气，脸通红。</p>
向然扶着他，这才发觉父亲单衣之下的肌肤，好似火炭。</p>
他就往父亲额头一探，大惊：“爹，您发烧了。您什么时候发烧的，怎么不说？”</p>
梁瑞也不知道自己发烧了。</p>
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。</p>
此刻听儿子一说，他也感觉不对劲。</p>
浑身跟火烧似的。</p>
“病了也好……”梁瑞道，“病了，你义父就知道咱们也不是那没心没肺的。你去请了董先生来吧。”</p>
向然道是。</p>
董先生不知道梁家昨夜发生了什么。</p>
他来了，就给梁瑞号脉。</p>
“这是暑热伏体，如今才发出来，大热之证啊。”董先生给梁瑞号脉，发现他的脉象数而弦洪，跟当初魏举人的相似，就知道是暑邪内隐，到了秋上才发出来，这叫晚毒，最是烈了。</p>
“用些白虎汤吧。”董先生道。</p>
白虎汤乃是伤寒论里面的方子，主药是生石膏，大凉之药。</p>
当初他也是这样给魏举人开的。</p>
向然在一旁见了，心里大惊，连忙去拦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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