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家的宴会,说不上乘兴而去,却是实实在在的败兴而归。</p>
宋盼儿铁青着脸,满腹怒火,让在垂花门口迎接她的宋妈妈和海棠等人都吃了一惊。</p>
顾瑾之的脸色也阴沉着。</p>
这是出了大事,宋妈妈想。</p>
海棠想要搀扶宋盼儿往里走,宋盼儿却撇开她的手,气冲冲进了内院。</p>
宋妈妈和海棠就看向顾瑾之,目光里带着询问。</p>
顾瑾之也没什么表情,举步跟上了母亲,进了内院。</p>
“回屋换身衣裳,歇歇就吃饭吧……”到了正院坐下片刻,宋盼儿才对顾瑾之道。</p>
她对顾瑾之语气还好。</p>
宋妈妈便知道,宋盼儿不是和顾瑾之置气。</p>
顾瑾之道是,出了正院。</p>
宋妈妈亲自送她出了院门,微微拉了拉她的袖子:“瑾姐儿,今日是怎么了?夫人跟谁生气?”</p>
顾瑾之沉思了下,目光有些阴,最终轻微笑了笑,道:“没事的……”然后就转身走了。</p>
宋妈妈更是一头雾水。</p>
正屋里的宋盼儿,脸色丝毫没有缓解。</p>
满屋子服侍的人,个个敛声屏气,谁也不敢开口去问。</p>
——*——*——</p>
顾瑾之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。</p>
朱仲钧早回来了,买了很多的小兔儿爷,叫孙柯用匣子装着,放在炕上。</p>
霓裳、葳蕤和幼荷几个在玩儿。</p>
有木雕的,有泥塑的。</p>
还有几个玉琢的,被朱仲钧藏在口袋里。</p>
等顾瑾之一回来,他献宝似的奉给顾瑾之,态度非常恭谦。</p>
丫鬟们都笑。</p>
顾瑾之也笑了笑,将微凉的玉质兔儿爷抓在手里,坐下来仔细把玩。</p>
四只兔儿爷,个个拇指大小,雕刻却分外精致。玉质也属上乘,做工更是精良。</p>
城里的能工巧匠,不会拿这么好的玉、这么精细的活,来做个兔儿爷。因为不值得。</p>
顾瑾之问:“是你专门去订做的?”</p>
众人都看过来。</p>
朱仲钧否认。</p>
“买的。”他说,“街上到处都是。”</p>
“撒谎。”顾瑾之笃定道。</p>
哪怕是到了后世,采炼技术日臻成熟,这样的玉石也不会浪费做这种小玩意,何况是古代?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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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顾瑾之没有心情继续说下去了。</p>
她道了谢,将四个玉质的兔儿爷交给霓裳,让霓裳收起来:“找四个好看的小锦囊装了,明日给他们几个过中秋节……”</p>
顾瑾之正好四个弟弟,朱仲钧也恰好买了四个。</p>
还说不是订做的……</p>
霓裳道是。</p>
可是炕上还有很多泥塑的和木雕的,霓裳问顾瑾之:“这些收起来吗?”</p>
顾瑾之就看了眼朱仲钧,见他不甚在意,便道:“挑几个收起来。其他的,你们也拿去玩吧……”</p>
几个丫鬟都很高兴,忙帮着霓裳收起来几个,剩下的就分了。</p>
和宋盼儿那边院子里的丫鬟们相比,顾瑾之的丫鬟们皆有几分小孩子心性。</p>
可能是她们和顾瑾之一样,衣食无忧,走到哪里都有人敬重,又没什么勾心斗角,她们都保留了几分女孩子的单纯。</p>
像看到好玩的,便都很感兴趣……</p>
等把这些小玩意儿收起来,霓裳才吩咐小丫鬟打水给顾瑾之洗脸。</p>
洗脸之后,又服侍了顾瑾之更衣。</p>
整顿了一番,顾瑾之坐到了内室小炕上喝茶。</p>
朱仲钧也进了她的里屋,坐到了她身边,问她今天去谭家,有没有什么好玩之事。</p>
一提这个,顾瑾之就看了眼在里屋服侍的霓裳和葳蕤,让她们先出去。</p>
待丫鬟们出去,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朱仲钧的时候,她才道:“不太好……”</p>
朱仲钧就坐正了身子,认真听她的话。</p>
“……在谭家后花园门口,有个小女孩子,抱着我的腿,喊我叫姨娘,周围的人都在看。”顾瑾之道,“那么小的孩子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喊出什么,原也不该多想。只是这话,明日就要传遍了……我娘当场就发火了……”</p>
姨娘,不就是小妾吗?</p>
朱仲钧脸色也瞬间沉了。</p>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他问顾瑾之。</p>
“……一路上我也想了很多,有点说不好。”顾瑾之道,“那小孩子又哭又闹的,四周的人都在看。不出明日,流言蜚语便会满天飞。我素来又出风头,只怕更有得说了。</p>
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话。倘若那孩子是真心的,谭家就是有个和我长得相似的姨娘了;若不是,便是有人不想我嫁给你,闹点事毁我清誉,让人对我妄加猜测,众口铄金……”</p>
朱仲钧豁然站起身。</p>
他眼底的阴沉已经转化成了愤怒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