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腑脏有病,的确可能做梦。”顾瑾之回答姜昕,“但大部分还是心里的缘故。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,都是自己的心作怪,并非脏腑有病的都做噩梦……”</p>
姜昕侧耳倾听,让顾瑾之继续说。</p>
顾瑾之道:“说完了。”</p>
“你敷衍我。”姜昕不悦。</p>
顾瑾之笑:“你不必精通此道,我又何必浪费口水?你若是个大夫,我是可以倾囊相授的。三言两语说不明白,以后再说吧。我今天来,有事相求……”</p>
姜昕把顾瑾之请到了她的院子。</p>
丫鬟们上了茶,姜昕把人都遣了出去。</p>
“什么事?”姜昕问顾瑾之,“我爹和哥哥们不在家,我自己出不了门,能力有限。”</p>
顾瑾之笑了笑,道:“不用你出门的。你有钱吗?”</p>
姜昕这才微露惊讶,道:“你要钱?”</p>
顾瑾之点点头。</p>
“稀奇,满天下的王爷,就属庐阳王富足,你居然借钱?”姜昕笑起来,“你又弄什么鬼?”</p>
“我还没到庐州。未曾当家,庐州富足又与我什么相干?”顾瑾之道,“我需要一笔钱,旁人不起疑的,办点私密事。我自己身上原本就没什么钱,变卖了些金子,还是我母亲给我的礼物,现在就捉襟见肘了。”</p>
顾瑾之的首饰,不是大舅母和二舅母送的,就是宋盼儿给的,家里都有账目可查。她要是变卖了,很快就会引起丫鬟们的注意,母亲迟早要追问的。</p>
剩下的首饰,要么是宫里赏赐的,要么是从朱仲钧从庐州送来的,朝廷皆有账目。变卖那些,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查出来,就更解释不清了。况且朱仲钧送过来的那些首饰,都是空心的,更不能卖出去。</p>
她昨天想了一晚上,跟谁借钱比较适合。</p>
真正能借到钱的,除了姜昕,就是秦申四了。其他的人,要不就是没钱,要不就是没那么亲近。</p>
而秦申四,他和父亲要好……</p>
顾瑾之想来想去,还是姜昕最可靠的。</p>
“我自己的私房钱不多,可是我二哥有不少,都放在我这里的。”姜昕道,“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,我拿给你。”</p>
顾瑾之忙道谢。</p>
姜昕就喊了大丫鬟,让她把自己的钥匙给她。</p>
她开了箱笼,拿出个璀璨的缠枝银莲小盒子,坠了把小巧的金锁。</p>
姜昕开了锁,直接把盒子给顾瑾之,道:“这是里五万两,你都拿去用。这都是我二哥的私房钱。我还有些是自己的,不够你再来拿……”</p>
五万两,绰绰有余了。</p>
顾瑾之起身,给姜昕行了一礼,道:“好妹妹,多谢你。我渡过这关,将来加倍还给你。”</p>
姜昕笑着起身,扶了顾瑾之,道:“你当然要还的。我看着你是庐阳王妃,知道庐州家底丰厚,否则要你打借条的。”</p>
然后想了想, 又道,“你叫谁妹妹?我比你大些呢。”</p>
顾瑾之改了口,叫了声好姐姐。</p>
“溜须拍马。”姜昕总结顾瑾之。</p>
顾瑾之笑。</p>
姜昕重新把盒子锁了,将钥匙取下来,交给顾瑾之。</p>
顾瑾之仔细收在怀里,又道了谢。</p>
“顾瑾之……”姜昕喊她,“我听说了一点不好的事,是关于你的。”</p>
顾瑾之的眼眸微敛。</p>
“……你别误会,知道的人不多。我跟我二哥要好,他最是顽皮,京里什么事都要知道。他跟着我爹爹去了安南打仗,这都快两年了。他留在京里的人,给了我用,让我帮他留心京城的局势。”姜昕道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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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,顾瑾之倒真不知道。</p>
“那你还想死?”顾瑾之笑道,“你要是死了,谁帮你二哥?”</p>
顾瑾之旧事重提。</p>
姜昕笑了笑,道:“那时候对这些事,都没什么兴趣。如今,不知怎地觉得还挺有趣的。你的事,是真的吗?”</p>
“你怎么听的?”顾瑾之问。</p>
姜昕看了她一眼。</p>
见顾瑾之脸色还好,神色里没有窘迫或者冰冷,似乎不甚在意,姜昕就直言道:“说锦衣卫的张道坤入了诏狱,除了他私下里养了支‘锦衣卫’,另有他掳走了你。”</p>
“你觉得呢?”顾瑾之反问,“你相信这话?”</p>
“我相信不相信,什么重要?”姜昕道,“将来有人相信,你就完了。从哪里传出这种话,你知道吗?”</p>
顾瑾之心里,有道热流涌入。</p>
姜昕的话,让她很是温暖。</p>
“没有,张家倒了,跟我没关系。”顾瑾之道,“不过,我的确被人掳走了。”</p>
姜昕错愕。</p>
她沉默良久。</p>
“……太后很疼你。”姜昕沉思须臾,才道,“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,掳走你的人,定是恨极了你,要毁了你的。是谁?”</p>
顾瑾之苦笑了下。</p>
“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,是谁又有什么重要?”顾瑾之笑了笑,“我跟你说实话,我都打算好了,等退亲的诏书发下来,我就回延陵府的,嫁给庄稼人,我不太在乎什么名声。</p>
只可惜了王爷,和他处了这么几年,我是真舍不得他。后来发册了,我也是很惊讶。死里逃生了一回,我想通了很多事,我倒是挺感激这次的事……”</p>
“……想通了什么?”姜昕笑着问。</p>
她很喜欢顾瑾之的这种态度。</p>
若是姜昕,她也会如此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