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乐邑微微怔愣下，抬眼看了下顾瑾之。</p>
而后，他又低垂了头，仔细想了想，道：“王妃所言，老臣并未察觉。若有痰聚而又脾阳阴虚，那怕是肝家之风动……”</p>
顾瑾之就笑了笑。</p>
他的医术是很高超的。</p>
只要说明白了，他顿时就能想到是什么病。</p>
顾瑾之也放心了。</p>
“您给太后娘娘开的方子，是我见过的。原方稍作删减，再添一味鳖甲和一味牡蛎，彭大人以为何如？”顾瑾之道。</p>
彭乐邑给太后开的方子里，有龟板，却没有鳖甲和牡蛎。</p>
鳖甲用于滋阴潜阳，治疗虚风内动，对太后这病甚是管用；而牡蛎，有潜阳、化痰之作用。</p>
太后的肝风内动，导致阳未获潜，已经风动聚痰。</p>
潜阳是非常关键的。</p>
顾瑾之这两位药，都有潜阳之效。除此之外，鳖甲还有克服肝风内动，牡蛎有化痰之疗效。</p>
在滋补脾阳阴虚的基础上，添上这两味药，对太后的病症更有益。</p>
鳖甲和牡蛎的药效，彭乐邑也是非常清楚的，顾瑾之一说，他立马就想到了如何增减药方。</p>
“老臣这就去面见太后娘娘……”彭乐邑立马道。他想现在就去承认错误，改过药方。</p>
顾瑾之忙道：“彭太医，这倒不必。太后这病，原本也有脾阳虚弱，您的方子，的确是有疗效的。等明日复诊，您在方子上再作增减……”</p>
而后，她声音微低道，“您是太医院的老人，知晓往事。太后娘娘曾经重病久不愈，不信太医院的医术，您也清楚。如今太后信任您，又何必多说话，让太后娘娘心里起了疑惑呢？”</p>
彭乐邑心中微动。</p>
病家和大夫之间，信任是最重要的。</p>
没有信任，心里先疑惑起来，再好的药也要减效一半。</p>
彭乐邑之前开的方子，是滋阴补虚的，原本就是调理太后的身子，对病情可以没有那么显著的疗效，却有固本培元之用，对太后的身子好。</p>
顾瑾之并不主张彭乐邑去主动说什么。</p>
她希望彭乐邑可以在复诊时，若无其事修改下药方，让太后早起好起来。</p>
这件事，就当只有他们俩知晓。</p>
当然，照彭乐邑的药方，太后脾阳得益，肝风迟早也能定下，只是多花些时日、拐了个弯。</p>
彭乐邑则半晌不知该说什么。</p>
他想道谢，但庐阳王妃话里话外的意思，都是不要伸张此事。</p>
彭乐邑恭敬道了声是：“老臣谨记王妃教诲……”</p>
顾瑾之就说了句不敢当。</p>
她折身回了仁寿宫。</p>
太后并未醒，顾瑾之便坐着等。</p>
成姑姑不时亲自给她续茶。</p>
见太后着实睡得沉了，成姑姑便出来，和顾瑾之说话。</p>
她说起了皇后谭氏。</p>
“从正月到二月底，都还好。眼瞧着人也精神了，脸上红光满面。听说您给皇后的药，三月只送了一半，让皇后隔天用一次。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，她起了风寒，人也瞧着没精神……”成姑姑道。</p>
成姑姑是太后的声音。</p>
这话，是太后想跟顾瑾之说的。</p>
对于皇帝而言，谭家老侯爷去世，顾延韬一日日得势，元平侯姜梁日渐低调，朝中已经相对平稳。</p>
皇帝已经不那么忌惮谭家了。</p>
所以，谭氏活着还是死了，对太后和皇帝来说，是没有差别的。</p>
但她半死不活的拖着，大家都难受。</p>
太后很想知道谭氏如今怎样了，更想知道顾瑾之给谭氏配的是什么药。</p>
假如谭氏真的要死了，也要早做打算。</p>
谭氏身为六宫之主，太后也要尊重她几分，故而不好贸然去问她拿药来验。</p>
太后只得问顾瑾之。</p>
所以，成姑姑才提了这话。</p>
“皇后凤体，已经好了七八成。她不过是在心里依赖我送来的药，以为断了就活不成。心里所想，表露在身体上。况且这时节交替，染了风寒也是常见的，姑姑不用担心。”顾瑾之道</p>
成姑姑笑着，点了点头，然后又问：“王妃给皇后娘娘的药，到底是什么？”</p>
“是西域来的种子，西域来往的商人称之叫‘罂粟’。”顾瑾之仔细给成姑姑解释，“种子结果，取下果浆，制成膏体，叫富贵如意膏。”</p>
“有什么用？”成姑姑又问。</p>
这个答应，她是听过几次的。</p>
但她觉得糊里糊涂的。</p>
什么富贵如意膏，她之前闻所未闻。</p>
“就是强身健体、益寿延年。”顾瑾之笑道，“但也是药，而且补弱。若是身体健康，用了这药，补劲太大，反而招富贵病……”</p>
“富贵病，又是什么病？”成姑姑笑着问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