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2节白首</p>
小厮不知顾瑾之到底是和大夫人感情好,还是没有眼色。</p>
他无法判断。</p>
小厮拿捏不准,也没有一口回绝顾瑾之,而是先答应着,又咚咚咚跑回了侧门。</p>
他是不敢贸然去二门上通禀的,而是问了问看门的老人,说:“是元宝胡同那边的三夫人和庐阳王妃来了,非要让通禀。能不能去通禀?”</p>
现在,府里需得步步警惕,否则就要踩到坑,把自己埋进去。做下人的,最会察言观色了。</p>
府上的老人,对大夫人的喜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。</p>
他对府上的人事往来更熟悉。</p>
“去通禀一声啊。”那老家丁教小厮,道,“若是三元坡胡同的二夫人来了,就不需要通禀;元宝胡同的三夫人,很得夫人喜欢。况且还有庐阳王妃......”</p>
二房住在三元坡胡同的老宅子,顾延臻一家住在元宝胡同。</p>
小厮听了这话,就去了二门上,让二门上的丫鬟进去说一声。</p>
说是庐阳王妃和顾三夫人来了。</p>
那丫鬟,平素也是傲慢的。可听说是庐阳王妃和顾三夫人,二话不说就进去通禀了。家丁看这丫鬟的表现,就知道自己做对了。</p>
他略微等了等。</p>
通禀的小丫鬟没有出来,倒是二姑奶奶急匆匆出来了。</p>
世子爷出事之后,大奶奶病倒了,二姑奶奶顾玥之昨日下午回了娘家,就一直在大夫人身边服侍,帮着料理府上之事。</p>
看到小厮等在这里,二姑奶奶顾玥之一阵好气:“糊涂东西,什么人也敢拦。还不快去吩咐,开了大门,把庐阳王妃的马车迎进来......”</p>
不能拦的,是庐阳王妃。</p>
小厮忙不迭跑去了。</p>
他暗暗松了口气,幸好来问了。</p>
这么一耽误,顾瑾之和宋盼儿在门口等了两盏茶的功夫,才得以进府。</p>
他们的马车,一路到了垂花门口。</p>
顾瑾之的二堂姐顾玥之在门口等着。</p>
“玥姐儿,你回来了?”宋盼儿下了马车,就和顾玥之寒暄,“你娘好点了吗,大伯怎么说?”</p>
顾玥之给宋盼儿和顾瑾之见礼之后,迎了她们往里走,回答着宋盼儿的问题:“爹昨夜没回来,听说是内阁事务忙,不得抽身。</p>
娘倒是没事,就是来访的人,不知都是怀着什么心思,娘既不想得罪她们,也没情绪和她们周旋,就一概拦了,连之前五妹来,也拦在门外了。把三婶和王妃也一并拦了,着实是小子们没眼色。”</p>
五姑娘顾珀之也来了,却没有进门。</p>
足见,大夫人还是看重顾瑾之的。</p>
宋盼儿微微叹了口气,道:“倒也不是小子们没眼色。也是我懒,平素来的少,都不面熟。你娘没事就好。蔓菁呢,她还顶得住吗?”</p>
“还好。”顾玥之含蓄道。</p>
还好,不过是句场面话。</p>
林蔓菁一点也不好。</p>
她闹得自杀。出了这种事,林蔓菁又愧疚又灰心,好似她自己安排了一出戏,把丈夫牵扯其中。</p>
她生不出儿子,给丈夫安排个通房,差点要了丈夫的命,通房也死了。</p>
林蔓菁揽了一切的责任。</p>
她无以弥补,唯有一死。</p>
大夫人很生气。</p>
大老爷也正巧是这两天陷在宫里出不来。营救顾辰之的事,都要靠大夫人和门客们出主意。大夫人再精明,也只是个内宅夫人,见识有限;而那些门客们,到底没有从政,高见不多。</p>
焦头烂额的时候,林蔓菁还投缳自尽,简直添乱。</p>
若不是长女顾惜发现,现在都晚了。</p>
顾惜是最了解她母亲的,自从父亲顾辰之出事,顾惜就看着母亲林蔓菁。</p>
林蔓菁被救了下来。</p>
大夫人去了,自然把林蔓菁骂了一顿:“......杀婢若是冤枉的,这杀妻倒坐实了。你这是盼着辰哥儿死啊?”</p>
林蔓菁顿时就泪如滚珠。</p>
进门十几年,婆婆第一次说这样的重话。</p>
现在,林蔓菁是不闹自尽,却也没精神,茶饭不思。</p>
大夫人让顾惜和顾怋姊妹俩时刻看着林蔓菁。</p>
宋盼儿和顾瑾之刚刚进门,顾玥之自然不会先把这话告诉她们的。</p>
大家一路说着话儿,就到了正院。</p>
大夫人不在平常宴息起居处的东次间,而是在小书房。</p>
她又在和门客们商量事情。</p>
顾玥之招待顾瑾之母女坐了。</p>
“......辰哥儿那案子,如今怎样了?”宋盼儿坐下喝茶,目光往小书房瞟了瞟,关切问道。</p>
顾玥之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宋盼儿:“昨夜不知是谁,闯了顺天府的大牢,把牢头杀了,又把水家那对夫妻弄走了,连水锦的尸身和验尸的仵作也不见了。侯长生那个畜生,一早到我们家,愣说是我们家做的,被我娘骂了回去。”</p>
侯长生就是顺天府府尹。</p>
当年,他能做到这个位置,是顾延韬周旋的。</p>
顺天府是块跳板。若是政绩好,将来入六部不在话下。顾延韬通过把持顺天府,不知抬了多少门生进六部。不成想,如今被侯长生反咬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