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下午歇过了午觉,才盥洗了吃了茶,外头就传来丫头们给沈奕昀行礼的声音。</p>
暖帘一挑,沈奕昀快步进来。</p>
他今日穿了身灰鼠风毛领子深褐色素缎面大氅,随手将大氅扔给玉簪,就瞧见他已经脱了官服,换了家中常穿的浅灰色道袍。显然是从外院的书房回来。</p>
“跟着你的人也不知怎么伺候的,这样冷的天,怎么就给你传了见单衣?你难道不觉得冷?”云想容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,捏了捏衣裳料子,见早上给他穿在里头的夾袍竟也脱了,便不满的蹙眉:“你若是感冒了风寒,可别怪我叫你去书房里住,我是无所谓,到时候过了病气给东哥儿可不是闹着玩的!”</p>
沈奕昀便搂了她的香肩让她靠在怀里。</p>
下人们见主子们如此,自然都退下了。</p>
沈奕昀就道:“我不怕冷,穿得多了才会热出病来。我今儿回来的晚了些,是路上遇上恬王了。”</p>
“哦?”云想容搂着他的腰,将身子都靠在他怀里。沈奕昀便靠在素缎的引枕上调了个让她依靠起来舒服的角度。</p>
“又不顺路,他定时有事找你。是不是为了给刘清宇求情?”</p>
“真聪明。”沈奕昀刮她的鼻尖儿,道:“刘清宇十月二十九处斩,今日已经移交刑部大牢了。恬王也是无计可施了才到处想门路,他是没有算计到皇帝真会铁了心的连宗亲都杀。”说到此处,沈奕昀迟疑片刻后次啊道:“六儿,你要不要去看他最后一面?”</p>
云想容闻言便坐直了身子,疑惑的看他。她与刘清宇之间的瓜葛颇深,毕竟前世他是她孩子的父亲。可那只限于前世,随后他们之间只有仇怨罢了。为何沈奕昀会让她去见他?</p>
沈奕昀也不知自己为何说出这样的话,他虽知道前世时云想容是刘清宇的妻子,今生也议亲过,但他们毕竟是仇怨颇深。</p>
他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:“若是不看看敌人如何落魄,怎么能尽兴呢?”</p>
云想容释然。</p>
或许看在珍哥儿的面上,她也该去看看他现在的落魄模样,也算是做个了断。</p>
云想容便点了头:“既如此,你陪我去瞧瞧吧。你有门路,不叫咱们被发现?”</p>
“咱们也不必避开谁,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,皇上特开了恩典,允许刘清宇的亲朋去探视。咱们与恬王家好歹有瓜葛。对了,恬王去见祖父了,你知道么?”</p>
“我听英姿说了。”</p>
“他现在是哀告无门了。对皇帝的怨恨颇深。我的人来回,恬王在御书房,头一次与皇帝红了脸吵嚷起来,还拿出了皇叔的身份,但皇帝似乎铁了心要处死刘清宇,并不松口。”</p>
“皇帝爱面子,说过的话就是金口玉言,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哪里能反悔的?就是为了自己言而有信的名声也会杀了刘清宇。不过我听说恬王妃已经病重了。”</p>
“是,自霜琴和离大归后,她就一病不起了。我听说她曾去跪求过太后,不过太后自顾不暇,没有理会她。”</p>
说话间,沈奕昀已经扶着云想容站起身,为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,“你多穿一些,外头又湿又冷,你又一日都离不开东哥儿,你不要感冒风寒才是呢。”说着就扬声唤人去预备车马,就让玉簪几人进来服侍她更衣。</p>
云想容不放心东哥儿,又叫玉坠和玉壶去陪伴着朱瑞家的照顾东哥儿。</p>
换了件绯色的圆领对襟小袄,下头是鹅黄色的挑线裙子,端庄中透着明艳,因怕冷,外头就披了件暖和的白狐腋大氅,带了白色眉心处镶嵌一颗东珠的齐眉卧兔儿。</p>
沈奕昀自行穿戴整齐,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看云想容,越看越是喜欢,接过玉簪带来包了帕子的精巧递给云想容,就笑着拉了她的手出门,还亲自给她撑伞。</p>
卿园的下人们将他们恩爱的模样看在眼里,面上无不带着笑。</p>
精致的马车外头裹了青色的棉帷,穿得多,怀里抱着手炉,还有沈奕昀这个温暖的靠背,云想容觉得极为惬意,先前预备出门时略有不稳的心绪,现在也彻底平静了。(未完待续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