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汉人,我是汉人!”前方突然传来呼喊声。
隗粹和王猛齐齐看过去,只见得一个只披这胸甲、身上甚至还是长袍的男子,踉踉跄跄的从草丛之中钻出来。
几名王师士卒站在左右,刀剑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。
一名士卒拱手说道:
“启禀将军,此人藏身在荒草之中,不知是何来路。”
王猛不由得好奇打量这家伙,笑着说道:“你是被抓的汉家壮丁?”
“是也,是也!”那人赶忙点头,直接跪倒在地,“诸位兵爷,小人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汉家百姓,家住长安城西,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。
之前氐人,不,氐蛮征兵,将小人拉了丁壮,随着军队一起。刚刚两军冲突,小人趁机藏身草丛中,方才觅得王师!”
说到这里,他的声音甚至都有些哽咽,就差直接哭哭啼啼的抹眼泪了。
隗粹忍不住叹息一声:
“多少汉家儿郎,为氐蛮所迫,家破人亡啊。”
“他就算了吧。”王猛冷笑一声,“说说,尔到底是何人?为何身着衣甲却又披有长袍,而非普通农家之短打?且去看看,此人手上可有老茧?”
“未有!”一名士卒低头检查。
“是也,一个农夫不该如是!”隗粹亦然反应过来,“而汉家百姓多在胡尘欺凌之中,自然也不会读书认字,偏生这打扮,像是文人一般······此人不对!”
那人赶忙解释:“小人之前是个教书先生,氐蛮之中也有仰慕汉家学说,所以开设私塾者,小人便是其中之一。
后来氐蛮抓捕丁壮,让小人随军,负责讲述一些‘忠君体国’之事,以期鼓舞士气。
小人为氐蛮所用,只为养家糊口,小人该死,小人有罪!还请诸位军爷念在······”
“可以了。”王猛无奈打断,“嘟嘟囔囔的,就不用把你那八十岁老母和八岁的孩儿抬出来了。”
隗粹听闻王猛所言,索性直接抽出刀子。
我们武夫不听你狡辩,再敢说这些通用的借口,小心上去就是一刀子。
王猛不等那人回答,蹲下身,微笑着问道:
“汝应为苻柳的幕僚吧?苻柳亲信,莫不是阎负?”
那人眼睛之中的震惊神色一闪而过,旋即低下头,想要回避王猛的目光。
“起来吧,就算你是苻柳,也不会杀你。”王猛淡淡说道。
那人迟疑片刻,还是缓缓站起身来,解开衣甲,又伸手拍了拍衣袖和膝盖上的尘土,拱手说道:
“余确为阎负,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,竟能一语道破?之前种种,倒是让兄台见笑了。”
隗粹登时露出惊喜的神色:“还真是苻柳身边的狗头军师啊。”
王猛啧啧笑道:“余为关中盟主簿王猛,字景略。”
“久仰大名。”阎负点头,接着又苦笑着解释一句,“这可真不是阎某谦虚。
关中盟兵马几何,或未可知,但是至少杜盟主和王主簿之名,大秦,不,氐蛮军中将领,无人不晓。”
王猛怔了一下,想了想,当初关中盟和苻坚、苻融等人接触不少,再加上战场上的表现以及俘虏透露等等,氐人知道这些消息也在情理之中。
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在关中扬名了。
王猛搓了搓手,他的性子再怎么懒散,也不可能真的宠辱不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