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不通人情世故，总是惹自己生气。</p>

短短片刻，唐芊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事情，她是唐家嫡系，是不良人，但她才十八岁，她才离家不到半年，她第一次面临这种生死间的选择，继续护着越大宝，还是护住自家商行？</p>

她又扭头看了眼林朔月。</p>

他的眼神依然是那般平静。</p>

仿佛冬天的夜晚。</p>

从认识他开始，不管是赌博还是听书看戏，他从来都是这样的眼神，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，似乎对什么事物都不谈喜恶，似乎身边人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无关，只有在数钱的时候才会有几分光彩，只有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才会有几分温度。</p>

唐芊一直觉得他太冷。</p>

但此时此刻，看着他的眼睛，唐芊忽然安心许多。</p>

她抬起右手，用力拍了拍脸蛋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</p>

既然她带着他逃出了客栈，该考虑的便不是值不值得，而是如何活下去。</p>

林朔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，更猜不出片刻间，眼前的少女已经定下了很大的决心，只是她握住他的手，突然间很用力很温暖，就像他握住他的刀。</p>

————</p>

交错路口。</p>

唐芊停下了脚步。</p>

商行就在这条街的正前方。</p>

近则百丈，远若天涯。</p>

因为有个身穿黑袍的高大老者挡在了道路中央。</p>

看到老者的瞬间，唐芊就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。老者显然是刺客的头领，但从始至终，她都没有感知到对方的存在，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。</p>

前有猛虎，后有追兵。</p>

唐芊转过身，把那柄短刀放到林朔月手中：“这把刀给你。”</p>

林朔月不明所以。</p>

唐芊指了指短刀的刀柄，刀格处有轻微的凸起，沉声交待道：“我唐家特制佩刀，稍后你对身后的刺客按下机关，这老头交给我。”</p>

“可以。”林朔月应道。</p>

话音刚落，唐芊忽地抬起胳膊，对准了前方的玄甲。</p>

嗖嗖嗖！</p>

几根泛着寒光的小箭裹着劲风直冲玄甲袭去。</p>

与此同时，唐芊的身形骤然从原地消失，即刻间便出现在玄甲前方三丈，拔出背后的长剑，剑气横扫，斩向玄甲的脖颈。</p>

玄甲不屑地看着她，袍袖轻挥，袭来的小箭像是鸟失双翼般坠落，紧接着他握起拳头，内力将拳头包裹，直直地迎上了剑锋。</p>

拳劲对剑气。</p>

唐芊向后暴退，虎口一阵生疼。</p>

一品境！</p>

唐芊察觉到了玄甲的实力，她有些绝望，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阵愧疚。</p>

她救不了越大宝了。</p>

整个平江，再没有谁能救越大宝了。</p>

唐芊不想这样，她扭头看了看越大宝，这个不知敌人强弱的世家公子，背着不舍得丢掉的钱财，死亡来临，仍在琢磨自己递给他的短刀。</p>

唐芊暗叹一声，心里最后的紧张随之消失，袖箭连动，准备好的暗器一股脑地朝玄甲扔了过去，不顾手法，只求声势掩人耳目。</p>

暗器如瀑布。</p>

剑光在瀑布后亮起。</p>

唐芊持剑在前，剑尖直指玄甲胸口。</p>

玄甲冷哼一声，握拳砸了上去。</p>

砰然一声巨响。</p>

唐芊嘴角溢出一缕鲜血，身体后仰，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，但她的眼神清澈无比，身体在半空中借势旋转，转瞬拉住了呆立在原地的林朔月，向旁边的路口跑去。</p>

“就是现在！”</p>

唐芊轻喝一声。</p>

林朔月按下了短刀上的机关。</p>

刷刷刷！</p>

白雾弥散，数十根银针从刀柄末端射出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