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天下乱(2 / 2)

帝王略 欧俊呈 0 字 2021-09-08

可如今我来到了此世,每个诸侯王的灭亡,都是以战争为结束,以身死名灭为下场。

若是我默默无闻还罢了,可我和韩信,甚至母后,在天下人的心中,却都是正统,如今却被废庶。

高下之势,大乱之源,早已初现征兆。

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安分的心,和乱世中投机的念想,仿佛时光又回溯到了楚汉争霸的时候,人人都开始为自己打算,急着站队,私练兵马。蠢蠢欲动。

韩信如今被母后送往巨鹿,他虽然只有一个人,但自此巨鹿的兵甲却因他的到来,而虎虎生风。

军事上,年迈的父皇,已不会是他的对手。

父皇如今,军中无臣,朝中无将,因为曾经属于他的臣和将,都跑到了他的反面,和他作对。

并非是父皇不圣明,却是时机已过;这个情形,和历史上差之厘毫,却谬以千里。

韩信将父皇在巨鹿围得向铁桶一般,刘建假扮的我,和樊哙的援军,虽只日可到,却无法救援父皇。他们和韩信在巨鹿的军队,有天然的默契。

而此时,长安已经危难。

我率着我的一万轻骑铁甲,奔驰长安,只为救援。

是谁说过,天下大乱,是新主之资。

圣君明德,都诞生在百废待兴和动荡不安的荒芜中。

时势造英雄,我并非英雄,时事却已经在那里等好了。

我当时在匈奴的败绩,如今却是我对上梁王彭越的胜机。我为了剿灭诸侯王而训练的军队,对上匈奴是速败,对上诸侯王却是速胜。

所谓,攘外必先安内。确确,是我没有将匈奴放在眼里,这才着了他们的道。

车辚辚。马萧萧,弓在背,箭在腰。

樊哙给我的尽是那二十万军中全部的精锐,樊哙曾对我:“殿下,您带去的部下和军士皆为崤山以南的人,他们虽然身在燕国,却思念故土,无一不跂足而望归长安,他们这份思乡之情,便是刀锋所向,殿下可以凭借这个,挥师南下,争夺天下。”

我带着他们在夜风中疾驰,如今,真能如如此罢……

远远地便看见了梁王的军队,他带的也是梁国的精锐,但我军长矛,都比他们正好长半寸,我军的战车车轴上包裹的铁甲,都比他们多一分。

前面只看见了梁王的步兵,正围着长安高耸的城垣,城垣之外,是一匹匹战马,马掌激起尘土,飞扬在夜色中。

只见漫山遍野,从那近月的山丘的弧线之顶,直至山崖间我军顺而来的古栈道,全是人,马,还有火把,装满辎重的战车。

对于诸侯王的心思,我早便埋下,留驻在京城时,不是读兵书,便是练兵。那时心大志大有些大意了。直到困在燕地,我这才痛定思痛,所练之兵,却已然不得施展……如今梁王,正好用来为我军试刀磨刀石。

远远地,却见有人在叫阵,我让人出去怒喝:“燕王殿下奉诏讨贼!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降?”

一人身着华服锦袍,灰白的战甲,纵马列队而出,朗声笑道:“孤道是谁,却竟废昔之太子殿下……真没想到,皇上居然还愿意用你。他放心么?”

我微微一笑,父皇自然不愿再用我,我说的奉诏,奉的,自然是我自己拟的矫诏。

我朗声道:“梁王殿下,我父皇待你不薄,你为何趁我父皇出京之际,行谋逆之事?!只要你现在投降,父皇仁爱遍于天地,定不会追究你的罪责。”

他坐在马上,面容隐在月色里,向北边抱拳长声道:“皇上让孤南面称王,孤本万分荣幸。孤思归顺朝廷的心思,便如如瘫痪之人,不忘起身,便如目盲之人,不忘睁眼一般迫切。但孤在荥阳之战中,却和韩信一样,向皇上索要了梁王之爵。此乃孤的第一条罪状。众臣都赞成贬斥楚王时,孤却向皇上上书,去保韩信的爵位,这是孤的第二条罪状。孤起兵而反,和燕王殿下您作战,争这旦夕之间的活头。这是孤第三条罪状。

文种、范蠡没有一条罪状,功成之后,却一为君弑,二为君逐;今孤有三罪,却欲求得苟活于世,又能得否?况且,连有功太子都能废黜的皇上,又有何得孤效忠的缘由?孤素来敬慕燕王殿下……实在不愿和燕王殿下开战。”

我倒是一怔,他不仅没有因为我军的突然到来而显现出惶恐,却竟在这当口,劝降我了。

只可惜,他说的句句在理,我却不能听分毫,在天下的大局中,他是一个必定要死去的人。

只有他的死,能证明我驰援长安的赤胆忠心。

我二话不说,便提到纵马而去,和他缠斗起来。

他使一柄金枪,我手中长剑,便是干将和镆铘。

刀兵相交,白刃纷纷,前五十回合尚且不分胜负,他确因为年老而渐渐体虚。

我大喝一声,瞅准了空子,一刀斩断了他的兵刃。

彭越掉头战马而走,我立即率军掩杀。这是一场硬对硬的冲杀,我却能知道结果。

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的夜色,却在瞬间被打破了静谧,我带着人冲杀着,殊死的大战就在我面前拉开了帷幕。黑夜的穹顶上乱云纷飞,燕王红色的旗帜和梁王的青的旗帜狂乱的交织在一起。

凄惨的喊叫,垂死者的呻吟,越来越多,几乎不能分辨是什么。只有使人恐惧的回音旷野更黑寂,如青面獠牙的狞笑。

先不谈我这些兵卒,自从韩王信的谋反后,我用心甚多在战甲马匹甚至教头武功上,我相信不多久,只要在我军和梁困冲突时,便定会有援军,从长安内掩杀而出。

战鼓隆隆,血腥的味道和属于男人汗液的酸臭变得浓郁无比,刺激这我的感官,空气中漂浮着血的味道,马粪的味道,刀刃的味道。

阵阵纷飞的箭雨穿过了皎洁的月光,行军的脉搏震撼着大地,节奏急促而奔

我在血雨中冲杀,这是很久都不曾回味过的,舒爽,畅快,酣畅淋漓的感觉。好像用血燃烧着我的生命,用头颅祭奠着本该属于我的荣光。

兵卒们奔驰着的躯体,如麦秆一般脆弱,在战场的洪坡中被冲折。

忽然,一个在我身后要偷袭我的梁军校尉被一箭穿心,我抬首望去,只见在孤丘上,梁王靛青的战旗下,纵马而立一人。

他裹在着暗色的甲胄中,面上戴着鬼画符般狰狞的面具。身姿却矫健,身形修长。月下束起的黑发在夜风中狂乱而走。

他俯瞰战场的身姿,如高岭般的清越。他左手中,握着一支藏青的铁弓。

他是梁王军的人?为什么要帮我……

难道,他也是韩信安排在梁王身边,挑唆他谋反的间谍?

鼓声连天,虽然梁王沉着,但看见骑兵忽至的梁军却不沉着,他们似乎在猝不及防中还击着……队列有些凌乱。

燕军呼啸而来,喊杀声响彻山谷。

梁军,算来应该是我在二十里开外的时候,才匆匆忙忙从大营中整装而出,来迎战的。

号角又起,却见长安城门门户大开,有一队军从梁军的背后绕了出来,我看的清清楚楚,领头的那个,便是吕释之,他带领的,该是御林军了。

他虽在我当了燕王后,便赋闲在家;但看来战争的威胁,能让启用任何人。再者母后也在京中,万无一失。

两支皇军拦腰截断了数万梁军,与的厮杀,响彻在长安外的原野上。

人骨片刻便堆积。

直到夜的沉沉雾霭中,一片孤寂,一切都再次归于暗沉。氤氲的黑烟浮起,山沉远照,十数万雄师横于山野……

我不禁笑了,如今,父皇是不是也正在和名为巨鹿郡守管辖,却实为韩信所指挥的军队,这般厮杀?

青烟冥月,野山残火。

殷红尽头,便是长安。

长安,我走的时候只留下了前一春的记忆……

不知那城内的木槿,是否还记得我的容颜——

作者有话要说:前一章小修了一下,就最后几句话,嘿嘿,大家一评论,俺又有动力鸟~~~吼吼<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