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夜探敌营(2 / 2)

预计两万人的增援队伍,实到只有一千五百人,而且刚才一战,还伤亡近百。这接下来的仗,又该如何打?而且,手里的百十个俘虏,也成了烫手的山芋:放回去肯定不行;杀了又有违信义;带在一处不但碍手碍脚,弄不好就得暴露这支队伍的目标。按照事先和元帅郭辉的商定,这支援兵,可是要埋伏起来,到反攻时才露面的。人杰一时陷入两难境地。

郭守义手下新兵头目,恰在此时来请示:“死伤士兵,如何处置?”郭守义道:“没见野人峰半山,有许多山洞吗?就让伤兵暂住洞里养伤,留下二十名没受伤的,照顾他们。退后几十里,有个小镇,粮食药品可到那儿去买。尸体就地掩埋。”人杰在一旁听得,心里一动,豁然开朗。一跃而起,唤住那头目道:“九溪苗兵同样对待。尸体掩埋,伤兵俘虏,同去山洞。”头目应声而去。俘虏之事解决,人杰心情好转,自然而然,想到对敌作战一事。不由对郭守义道:“依照你元帅父亲的意思,这支人马,应暂时隐蔽在屯兵峡。峡中情形如何?烦请郭兄带路,我们先去看看吧。”

屯兵峡近在眼前,位于苗王大寨后山脚下。峡长数里,随着山体弯曲形成两头小,中间大的弯月状。历史上的苗王,曾在峡内屯兵,作为伏兵使用,击败过外敌,屯兵峡的称呼便由此流传下来。峡中原本有条小河流过,多年前山体垮塌,峡中河流改道,一端峡口堵塞,屯兵峡便成了条死谷。离元坝五里的谷口,乱石堆垒,荒草丛生,十分隐蔽。谷里依山而建,修有百十间石屋。屋外,池水满满,有灶无锅;屋内,松木为床,垒石作凳。人杰看完大笑,道:“在此埋下支伏兵,果然神鬼难测。”郭守义见其他几人不在身边,悄声对人杰道:“还不止于此呢!”人杰道:“莫非尚有玄机?”郭守义指着半山腰,道:“以你余大侠的超人目力,应该看得见,山顶大寨有条秘道,若隐若现,直通下来。也即是说,苗王可以派人由秘道至此,直接指挥这支伏兵。不过余兄,我想晚两天,才让苗王知道我回来了。”人杰觉得奇怪,道:“为什么?”郭守义叹口气:“这不明摆着吗,他要我调兵两万,我只弄回来一千五。他若晓得了,不砍我脑袋,也会打我个半死!”人杰道:“难道晚两天,你就能逃脱惩罚?”郭守义道:“那几个区长不是说,最迟两天,就征齐兵丁送来吗?”人杰笑骂,道:“众人都盼着救兵早来,解救大寨百姓;你这家伙,为了自己**少挨板子!竟敢延误军机,真是个混蛋。”郭守义辩道:“我这样做,也是为这千多名兄弟着想。因为,现在就让他们,和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作战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”人杰道:“能这样说,证明你还有点良心。好吧,我替你隐瞒。但这样做却犯了兵家大忌。”

郭守义不满,道:“余大侠,你都答应帮我了,又说犯什么忌,是不是马上就要反悔?”人杰道:“谁说要反悔了!这是两码事。”郭守义笑道:“只要你不反悔就行。说吧,怎么就大忌了?”人杰道:“兵贵神速。这一千多人,今日用以攻敌,乃是奇兵。过得两日,即为死兵。”郭守义摇头,道:“兄弟我不懂。余大侠可否说明白点?”人杰道:“我口中之奇兵,是能出奇不意,给敌人以打击之兵。至于死兵嘛,我先问你:辛雄和九溪苗王,为何以万人之众,对苗王大寨围而不攻?”郭守义不假思索道:“苗王大寨三方绝壁,猿猱难度;前寨吊桥升起,无人可越。几门土炮虽射程不远,但近处却威力无穷。辛雄和九溪苗王虽有万人,却是乌合之众,一不懂打仗,二无攻坚利器,他其奈我何?无计可施,才围而不攻,装出个样子吓人。“人杰道:“郭兄小看辛雄和九溪苗王了。他二位都是你们宿敌,对大寨可说是了若指掌,以辛雄以往之经验,大寨虽天险难越,但却有个致命弱点,就是缺水。他根本不用和你们动手,只须包围大寨十天八天,寨里由于缺水,就会大乱。那时他再出手,岂非事半功倍?正因有此认识,辛雄和九溪苗王才围而不攻,坐等花开。”郭守义道:“说到包围大寨之事,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情。就是苗王五天前接到黑河八寨首领,飞马来大寨报信,说五毒教已血洗黑河八寨,马上就会攻击苗王大寨。我家老爷子当即献计,要坚守不出,好象敌意等着让五毒教包围似的。当时我家老爷子和苗王,还哈哈大笑。现在想来,我觉得这事不简单。父亲和苗王都有事瞒着我。你不是见过苗王吗?寨里存水多少之事,他如何解释?”人杰道:“苗王说尚可支持三天,但我从他的表情上看出,不止这个数。”郭守义道:“这样就清楚了。原来寨里有水,不怕敌人包围。但为啥故作紧张呢?”人杰道:“郭兄,你怎么还不明白?这叫将计就计,一切都是做给辛雄看的。”郭守义道:“目的呢?”人杰道:“目的是给辛雄造成种假象: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。从而自以为聪明得计,包围苗王大寨。苗王则利用这几天时间,调集重兵,最后给敌人以致命一击。”郭守义恍然大悟,道:“原来如此。想不到苗王和我家老爷子,还有这一手。既然这样,我们还忙什么?等大兵调齐,再和辛雄决战就行了嘛。”人杰摇头:“不行。一则辛雄和九溪苗王粮草有限,不会等得太久。二则他一旦知道中计,马上就会撤退。改变战术,逐寨攻击苗区。那时,不知又有多少个黑河八寨的惨案发生。所以,我们必须赶在对方撤走前动手,而且,这是彻底消灭辛雄和九溪苗王的唯一机会。因此,我们现在虽然手里只有一千多人,也必须出击。至于怎么打?等我今夜探查过敌营后,再作商议。”郭守义道:“余大侠审时度势,运筹帷幄,真有大将之才,郭某佩服之至。这一仗怎么打,我听你指挥。”

当夜二更。元坝九溪苗王的军营,四处灯笼高张,巡逻的士兵,往还不绝。帐篷中却黑漆漆一片,苗兵们早已入睡。惟独中军大帐里,灯火通明。九溪苗王正在宴客,客人是五毒教主辛雄及其总管麻叔谋。作陪者系九溪苗王手下四大首领。桌上杯盘半空,酒缸横倒,辛雄面红耳赤;九溪苗王袒胸露乳,四大首领东倒西歪,独麻叔谋端坐,不现醉态。显然酒宴已到最后阶段。三条黑影借着帐蓬阴影掩护,如星飞丸射,穿过巡逻兵间隙,潜至中军大帐外。两人贴身帐蓬,侧耳倾听;另一人旋身而起,轻飘飘伏于帐顶,食指点出,悄声无息,将生牛皮帐顶戳穿个窟窿。光线射出,正照在其脸上,原来是人杰到了。

人杰透过窟窿向里望去,帐蓬内情景尽收眼底。忽听九溪苗王道:“辛教主,我俩三十年前,都是姓谢的手下败将。你全军复没,只剩十余人,逃回了黑风山,没想到几十年后,还能卷土重来。你这股韧劲,本王佩服不已。依你所言,我们此次必能取胜?”辛雄道:“无容置疑。”九溪苗王又道:“但我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了。”辛雄道:“不是说好了八天吗?怎么中途又反悔啦?”九溪苗王道:“军中粮草倒是可支撑到八天,但我担心,一条路走到黑,万一事情有变,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!”辛雄责备道:“你怎么如此多疑!对你说过多次了,我们是在和对手比耐心,谁能坚持到最后,谁就是胜利者。姓谢的大寨里,可是美女成群,黄金堆积如山,等着你去拿呢!你当真不想要啦?”九溪苗王笑道:“好,那就再等,等一天!”辛雄道:“这就对了。”麻叔谋一直没说话,此时忽然笑眯眯,递杯酒在九溪苗王手里:“祝大王两天后便发大财!”九溪苗王笑道:“这话我爱听!来!大家再喝几杯。”帐蓬顶上,人杰暗骂,道:“好你几个财迷,继续做你们的清秋大梦吧。”溜下帐蓬对下面的郭守义耳语道:“你留下监视辛雄三人。我和佳眉去五毒教营里看看。”郭守义点头,表示知道了,环顾左右,身子一低,藏进了暗处。

人杰佳眉施展轻功,直奔五毒教营帐。老远看去,见营里黑沉沉,没一丝动静,四角灯光黯淡,两支巡逻小队在帐蓬间,慢吞吞移动着。二人到了营帐边,佳眉放低声道:“这营里怎么一样戒备都没有?”说着便往里闯。人杰一把拉住她,道:“别动!先看清楚脚下。”佳眉注目细看,见营地里,满地毒蛇蜈蚣蝎子乱爬,帐蓬间蛛网密布,癞蛤蟆在帐蓬角大瞪着双眼。佳眉吓得差点便惊叫出声。问道:“天哪!人杰,这怎么办?”人杰道:“别去理它们,你只将它当成是五毒教的哨兵就没事。”拉着佳眉沿帐蓬边转去,却不进营。佳眉道:“你在找什么?”人杰道:“少林武当几派,那百十个弟子,还有苏瘤子熊万里等十多位,得想法救他们出去呵。”佳眉道:“他们现在根本不会听你的,怎么救?”人杰道:“你在此地等我,我进去找到这些人,再想办法。”佳眉道:“你要小心行事。”人杰道声:“知道了。”纵身飞起,足点帐顶,直入营中。<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