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 碧水南枝,天神门人(2 / 2)

刈鹿刀 张木凌寒 13149 字 2019-08-23

突地一阵清风吹过,吹得几人衣袂飘飘,孟轲不禁抚掌叹道:“此处碧水如镜,真不啻为人间仙境,此间主人更是高义,为了天下苍生,不惜放弃平静的生活,南枝先生,真乃当世英杰!”

常虎冷哼一声,冷冷道:“不过是些欺世盗名之辈罢了!若是真英雄,就应该北上战场挥剑杀敌,何必南隐此地舞文弄墨,尽发些无关痒痛的牢骚!”

“常虎兄弟此言差矣!”

甄似仙一捋长须,朗声道:“世间之事,并非一定要在刀剑之上,一争高下,运筹帷幄之中,更现英雄之气!”

阿九道:“不错,甄前辈所言极是,争强斗胜,只是匹夫之勇,良机安邦,方是英雄之举!”

阿九一言至此,目光一扫那碑文,娇叹一声。

霍东灵微微一顿,接口道:“不错,自古以来,便是如此!周有丞相姜尚,辅助周文王、武王,杀入朝歌,推翻商纣,成就王图霸业;蜀有丞相诸葛孔明运筹帷幄,七擒孟获,六出祁山,三分天下;唐有谋士房玄龄、杜如晦,人称‘房谋杜断’,终成唐朝盛世,与此可见,谋事成败,皆在于谋事者眼光长短、见识高低。”

常虎道:“一肚子花花肠子,岂能称英雄!”

甄似仙笑道:“常虎兄弟有所不知,沈南枝不仅胆识过人,一手剑法,更是惊人!天下莫有能出其右者!方才解剑池畔那解剑人战碧天的剑法你也领教过,一个看家护院的老人的剑法,便如此了得,那其主人剑法之优劣,便可想而知了。”

听得甄似仙如此一说,常虎也不再说话,他方才欲战碧天解剑池一战,已知对方剑法不凡,自己绝难匹敌,心想那沈南枝也绝非泛泛之辈,是以缄默不言。

只听孟轲衣衫一振,快语道:“我们快入庄吧!”

几人身形齐移,随他而行。

行了一程,但见一座庄院,现于眼前。

那庄院虽然简陋,但十分素雅整洁,庄门之上,悬着一匾,其上写道,镜水山庄,四个隶字,字迹清秀,颇具风骨。

几人驻足庄门之外,见庄门前立着五人,这五人很是特别。

尤其是领头的一个锦装青年男子,腰间赫然挂着一柄长剑,剑鞘上缀着宝石,剑柄上镶着明珠,形式古雅,一眼便知,那是一口很珍贵的名剑。

这青年的外貌俊逸,气度雍容,一头长发用金箍束了起来,玉带围腰,华服烨然,一派大家公子的模样。

另外的四个人三男一女,俱在中年,衣着虽丽,却比那年青人差多了,明眼人可以看出是随从之流的人物。

此时庄中出来四个灰衣仆人,其中两人走到庄门前,笑脸相迎,正欲将五人请进庄内。

另外两人前来迎接霍东灵一行,两人之中,一人浓眉大目,虎背熊腰,一人细眉小眼,瘦骨嶙峋,两人容貌迥异,甚是奇特。

两人皆面上含笑,欲请几人入庄,哪知常虎一见门前那五人,顿时火冒三丈。

他指着门前那锦衣男子,忿忿道:“何故唯独他不用解剑入庄!因人而异,莫非这就是镜水山庄的待客之道么?”

那个瘦小仆人,忙陪着笑脸道:“还请阁下见谅,那锦衣公子身份不俗,得老爷亲自应允,无需解剑,可携剑入庄!”

常虎一听此言,更是怒不可遏,道:“莫非这前来赴会之人,还有三六九等之分么?英雄不问出身,人人都说,南枝先生贤明,今日一见,也不过是从俗之流!欺世盗名之辈罢了!”

一听此话,那瘦小仆人似乎心性怡淡,涵养颇深,虽对常虎之言心有不满,却没有流露出来,依旧是笑脸不改,但那雄壮仆人却面色渐沉。

那瘦小仆人解释道:“英雄有所不知,锦衣公子乃是‘九重天’派来的。”

阿九面带异色,道:“九重天?”

那瘦小仆人微微点头,道:“对,几位有所不知,那九重天宫主宋对酒欲我家主人乃是至交,当年天山一役,宋宫主救了我家主人一命,主人以陵川剑相赠,两人遂成生死之交。

那宋宫主与我家主人皆有相同的两个爱好,嗜酒如命,爱剑如痴,两人相约每年都比剑一次,可是我家主人很早便立下解剑入庄的规矩,仗剑之人,唯有自身常用佩剑,方能将生平所学,尽数使出,于是我家主人,便将解剑之约,稍做改动,但凡九重天的人可携剑入庄。

方才几位所见那位锦衣公子,乃是天神的弟子南宫麟,今日他来到此地,乃是奉天神之命,前来赴会,南宫公子是九重天的人,所以不用解剑。”

几人一听,霍东灵心中暗自忖道:“这天神到底是何等人物,沈南枝竟然为他不惜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,听顾彩蝶之言,天神武功深不可测,却不知这少年公子武功如何?”

不等众人说话,常虎突地身形急掠,窜进庄门。

只闻庄内传出“呛”的一声龙吟,他一把拔出南宫麟的佩剑,亮剑平举,朗声道:“在下听闻天神武功高深莫测,不知是真是假,阁下既为天神子弟,不知可否指点一二?”

庄外几人一听此话,大呼不好,面色蓦地一变,急忙奔入庄内。

但见常虎手中擎剑,虎目喷火,赤红的双眼,迸发出炽热的怒火。

南宫麟微微一哂,笑道:“阁下真是鲁莽,此剑乃寒家祖传之物,千金不易,价值连城,若教你取用,岂不有辱家门,况且恩师天神之玄妙武学,岂会轻易示人……”

他一言及此,微微一顿,回头道:“谢七!你出去向这位兄台讨教一下!”

那个中年人答应一声,解下身上的包袱交给旁边的人,随即跨出几步,立在常虎前面。

常虎见他只叫一个从人出来,不禁有点生气,声含微怒道:“在下乃是向公子讨教!”

南宫麟置若罔闻,毫无表示,那个叫做谢七的中年人已将双目一瞪,鄙夷地道:“么魔小丑,也配向公子叫阵,由我来教训你,已经算是客气了,出招吧!”

常虎见这中年人目中精光突盛,气度亦颇不凡,只是出口狂傲,因此也毫不客气地道:“屠虎门人,从不对空手的敌人出招。”

中年人哈哈一阵狂笑,忽又怒斥一声,道:“无知小儿,自寻死路!”

话音一落,单手一扬,在腰际撤出一缕青光,迎风一抖,居然变成一柄形状怪异的长剑,剑身曲折如蛇。

常虎一见他手中的奇异兵器,又想到他叫谢七,不禁失声惊呼道:“阁下可是银蛇剑手谢靖安……”

那中年人不耐烦道:“打就打了,啰嗦些什么!”

话音未了,手腕一翻,长剑一抖,寒光罩体!

常虎心下一惊,连忙振剑架开,他将屠虎门屠虎刀法化作剑招,与之相搏。

霍东灵他曾听兄长霍东官讲过银蛇剑手谢靖安,不由得心中暗自惊疑:“银蛇剑手谢靖安在武林中地位不低,家传银蛇剑剑上功夫别具精招,也算得一方之豪,怎么会给人家当起随从来了?”

忖念之间,那剑阵之中,已是嗡鸣声一片,震耳欲聋。

目光动处,更是剑影堆叠,晃得人眼发花,目眩不已!

中年人的剑法专走险路,攻招迅疾,十分毒辣!

常虎扬剑格挡闪退,只得采取守势,交手近二十几合,没有回过一招。

南宫麟冷眼旁观,神情颇为悠闲,剑交二十八合之后,他才以平缓的声音招呼道:“谢七!还剩两招了!”

中年人长剑一抖,剑光更紧了,剑尖幻出千点碎影。

常虎虽生性鲁莽,但斗剑比武之时,却毫不慌乱,只见他长剑起落收展,始终沉着应付,直到第三十招上,他长剑平刺,目光一闪,在对方的重重剑影之中,突地猛刺一剑,剑尖急进,透了进去。

中年人倏地后退数步,避开剑势,但胸前犹是为剑风划破了分许衣衫。

常虎庄容收剑,轻声道:“得罪了!”

此刻他口气十分平和,丝毫不含讥嘲之意。

那中年人却满脸通红,愧然对南宫麟一抱拳,道:“属下愧负公子厚望……”

南宫麟微微一笑,轻一挥手道:“不怪你!人家是屠虎门掌门,你输在求胜心切,不然也不会叫他这么容易就得手了。”

此时另外三个中年人面色惶急,皆有急欲出手之意。

南宫麟淡淡一笑,以示拒绝,身后那名侍女,领会了他的心意,将腰下长剑一掷,南宫麟接过佩剑,道:“人家只还手一招,就将谢七败了下来,我要是不照样给他一下,岂不辱没了天神之名。”

话音方落,只见金光一闪,南宫麟手上有光芒闪动,他将那长剑擎在掌中,弹剑道:“阁下请赐教!”

常虎冷笑一声,扬剑劈去,南宫麟身形一偏,轻易化解对方攻势。

突闻南宫麟轻笑一声,长剑一抖,疾扫而去,剑芒一拨,朝常虎右臂挑去。

常虎面色大骇,急忙收剑,不过他的身手毕竟不凡,居然及时将手抽了回来,南宫麟剑芒贴着他的衣襟,一扫而过。

南宫麟不容他有喘息之机,长剑又似闪电般地刺到,方才南宫麟那迅猛的一挑,常虎已是遍体生寒,此刻一剑攻得更急,他已是面色铁青。

常虎惊得急退,只觉右臂一麻,掌中长剑,已然跌落。

南宫麟足下急进,身形暴长,身形急掠,恍眼之间,便已将那一口长剑,收入掌中。

常虎惊魂甫定,微微怔住,忽闻一声轻笑。

但见南宫麟衣衫一振,长剑一抖,一道剑光,直扫常虎心窝,竟是又急又狠!

常虎大吃一惊,连忙退后一步,避开正锋。

他身形一掠,奔到谢七身边,伸手去抽谢七腰间的长剑,可是南宫麟的动作还比他想像的更快,脚步一移,长剑再度刺出。

常虎的剑只拔到一半,蓦地手上一凉,那是南宫麟的快剑攻到了!

幸好南宫麟只是平过剑身,手下留了几分情面,用剑叶拍在他的手指上,使他只感到微微作痛。

南宫麟突地将剑向上一抬,常虎退后一步,忽然间觉着咽喉之上一凉。

一把锋利的长刀,轻轻一掠,已然逼上了他的咽喉。

常虎面色煞白,感觉那锋利的寒刃,紧贴咽喉之上。

只要对方轻轻一挥,立刻可以割了他项上的人头。

纵使此时他闪避,那一柄剑,至少可以割断了他的喉管。

他将心一横,不闪不避,像一个慷慨赴死的豪士,凛然道:“在下技不如人,要杀要剐,心听尊便!”

南宫麟却只是淡然一笑,将剑一撤,后退数步,扬声大笑道:“屠虎一门,刀法一绝,剑法却平庸无奇,今日且不杀你,日后若再对天神无礼,休怪我剑下无情!”

一字一句,锵然若鸣,入耳清晰,直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。

常虎双目空洞,惊魂甫定,木立当地,似乎南宫麟每一字的吐落,无异于一柄利剑的刺杀。

南宫麟“呛”的一声,收剑入鞘,长袖一拂,扬长而去,只留下众人一片唏嘘。

几人在那一壮一痩两个汉子的引领下,步入庄内,但见那庄内,芳草丛生,静院旁隐,碧水莲池,角亭廊桥,幽静已极。

那迎客的仆人将霍东灵一行人领至庄院左侧厢房之中,安置住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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