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0章尽人事,待天心(2 / 2)

丹太子也跟着吃了一顿,那米皮都没去干净,食之难以下咽。

丹太子更加佩服田单。

听闻丹太子的消息,田单很高兴。

“莒城和即墨形成犄角,互相照应。”田单分析道,“即墨和莒城都能自给物资,守个三年五载不成问题。”

“乐毅现在实行的是怀柔政策,抚恤齐民,寒衣之,饥食之,不啻父母,我怕年后,百姓相安而忘其为敌国,即墨兵力有限,恐终亦必亡。”丹太子一脸担忧,“御敌全仗兵将,破敌全靠一腔仇恨激发之气。有乐毅在,齐国难以复国。”

田单眉眼含笑道:“国之兴亡自有天意,事之成败定生变端。先王暴虐,天实亡之,故乐毅一战便能胜齐,今不能破莒州、即墨二城,岂二城兵力强于七十余城吗?这是天意不欲亡齐也,若虑乐毅施仁义要买民心,难于击破,须知天道且将小变,何况人事?故尽人事,待天心。”

田单倒是信心十足。

田单的乐观感染了丹太子,丹太子看到了阳光。

如果能找到弟弟太子法章,这阳光就更加灿烂了。

丹太子挂念的太子法章,王孙贾到处寻找的太子法章就在莒城,在莒城的太史敫家里。

就是那个不满齐闵王昏庸作法的太史敫。

他不叫法章,他叫王立。

听从公子忧的建议,太子法章和开福扮作普通的百姓,一路找寻,寻到诸城,诸城被燕国占领,寻到琅琊,擎苍战死;开福年迈,禁不得奔波劳累,生病故去,孤苦伶仃的太子法章随着逃亡的人群奔走。

太子法章真切的感受战乱给百姓带来的痛苦,饥寒交迫,哀鸿遍野,到处是哭喊声,到处是尸体横陈,很长时间他的脑子里都跳跃着这些悲惨的画面。

见此,太子法章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要让齐国陷入烽烟。

听闻父王在莒城,太子法章一路寻到莒城。

渴了,喝脏水;饿了,啃树皮。

到了莒州,又遭遇淖齿之变,父王被杀,淖齿的人要寻他灭口,再欲逃亡他乡,齐土大半沦陷,已经无处可逃,万般无奈,太子法章投靠到太史敫家做佣工,种菜浇园,勤勤恳恳,用辛苦劳作冲刷内心的痛苦。

太子法章竟隐蔽得很好,没有人想到衣着破旧,手脚勤快的小伙子是齐国的太子法章。

但十七年王族礼仪的熏陶,十七年诗书礼乐的教化让他不由自主的与众不同。

吃饭,别人蹲着,他儒雅的站着。

浇水,别人姿势随意,他总是袖口整理好了,才有条不紊的开始。

农具,别人随便一扔,他总是收拾的整整齐齐。

见到小姐,别人或惶恐,或谄媚,他恭敬有礼,不失尊严。

所以当王立落到太史敫的小女儿浅香的眼里,立即抓住了少女的目光。

浅香虽不算倾国倾城,也算是上乘之资,绝无凡花之媚态;举止端详,步态轻盈;远山横黛,眼凝秋水;体融春风,态具芳淑。

落到17岁的太子法章的眼里,也是欢喜,只是自己现在自身难保,不配风花雪月。

浅香聪明伶俐,看过一眼就从法章身上所特有的风貌与独具的气质判断出,这个叫王立的男子绝非常人。

浅香便让侍女把王立叫到闺房来问话,王立低着头,仿佛还有些害羞。

无论这太史家的大小姐怎么撩拨挑逗,娇嗔诱逼,他就是不说。

待王立去后,小姐便有了心事。

浅香的目光盯王立盯得更勤了。

浅香对王立的感情越发的浓厚。

小姐对王立由疑心而上心、而用心、而动心、而倾心,不断让侍女送去衣物,

婢女不以为然道:“小奴细细盘问过,时下的公子王孙,连孟尝君这样的大人物,他居然也不知道,他肯定是个穷人,小姐莫要错看了。”

浅香笑而不言。

乱世贵公子多深藏不露,岂是婢女可以问出的?

浅香天天往园子里跑,与之眉目传情,亲密接近。久了,正值青春少年的王立也由疑心而上心、而用心、而动心、而倾心了,终于于傍晚一片绮丽晚霞中瓜棚豆架下,把太史家美丽的大小姐拥在了怀里,并把自己的一切一一相告,二人便当即私订终身,立了夫妇之约。

于是在这之后天长地久的相爱的日子里,便也有了如泣如诉的肌肤之亲,而太史竟一点不知道。还觉得这小伙子越发精神了,夸他把个园子侍弄得青枝绿叶的。

王立就抿嘴偷着笑,对小姐说,老爷子不知道,我还把他家大小姐侍弄得也青枝绿叶的。

小姐就柔情地拧了他一把,对王立瞪了水灵的大眼睛说,你坏!

又过些时日,忽听得王孙贾杀了淖齿,齐国无主,王孙贾四下访求太子。

太子法章有些留恋风月了,便和浅香商议。

浅香道:“这是你的责任,齐国危亡,身为王的儿子,大齐太子岂能缩头不出。”

“我若为王,便是靶子,乐毅要谋害的目标,你要怎么办?”太子法章忧心道。

“身已付君,君在哪里,我便在哪里,同生共死。”浅香坚定道。

太子法章听闻非常感动。

太子法章换上干净衣服,来到莒城王宫,对侍卫道:“我是齐王太子田法章,我要见王孙贾大人。”

“已经杀了二个冒牌货了,你确定要见大人吗?”

“烦请通禀。”太子法章坚定道。

王孙贾护卫过太子法章一路逃难,冒牌货岂能逃过王孙贾的眼。

王孙贾看了看自称太子法章的人。

一看是太子,大喜,率领齐国一班旧臣,叩拜,择吉日立太子法章为王,是为齐襄王。

齐襄王备重聘,立太史女浅香为后。

聘至,太史才知道女儿和男人死定终身,大怒道:“你无媒而嫁,非我女儿也;污我门楣,我岂能容你,当我没生过你。”

自女儿入宫,遂绝不与通。

齐襄王即位,见莒州孤单,恐难久立,使人四下招致旧臣。

齐国的臣子,原也不少,只因齐闵王骄奢,只信奸佞,不用忠良,故尽皆隐去,不愿为官。

后见王蠋死节,都叹息道:“王太傅已告老在家,国破家亡之时尚怀旧君,不肯失节。我等人立齐朝,食其重禄,享其高位,见其一旦败亡便都逃走安居,不图恢复,岂得为人!”

都有图恢复之心。

后又闻知十五岁的王孙贾袒臂一呼,竟杀了淖齿,惊散了二十万楚兵,愈激发其勇往之气。

因悟道:“兴亡全在人,人胜即天命。”

遂纷纷相约,要图恢复,只因访求不出太子,尚犹疑不决。今见去齐有新王,又见遣人招致,遂都到莒州来相从,一时莒州便大有生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