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风继续拨动秋弦,弹出商调南吕律。
玉露蟾连叫几声,蹦得更快了。
冷风吹在脸上像小刀子剜,叶明瞻觉得自己此刻就像站在一辆敞篷坦克里,这坦克正山呼海啸往天上开。
玉露蟾边蹦边左右扭动着大脑袋,把所经之处能咬到的秉烛果统统吞进嘴里,嘎巴嘎巴嚼个不停。
现在叶明瞻知道这丑蛤蟆干嘛长这嘴烂牙了。
“这家伙还挺会吃的,蛾子果子,荤素搭配。”他嘀咕一句。
靳风笑着停了手,抱起胳膊歪着头看着他。
“干嘛不弹了?”他问。
“《九招希声》已经弹了四招,整个玄武窟都准备好了。地下的雪灯蛾,所有巢穴、腔洞,地上的归墟水母和十二个湖,都火力全开。最关键的第五招,得等玉露蟾上了分水台才能开弹。”
“然后就能把羲和气流逮回来了?”
“嗯。”
“你可真行,乱拨这么几下就让整个玄武窟各就各位,还能捉住气流!”
“乱拨?”靳风挥挥手,哈哈大笑起来,“明瞻,叫宫岳再苦练一百年也‘乱拨’不到我这境界。乱拨?你这词儿用得也太……”发现叶明瞻正盯着他的手,他立马闭嘴,飞快地重新抱起胳膊,把血肉模糊的右手背藏到左肘下面去了。
“我已经看见了!”叶明瞻咬牙瞪着他,“去角水间之前我就说要给你缝的!”
离开外周蜜场,带着姚莹去拿春弦之前,叶明瞻坚持要给他缝伤口。可这家伙胡说八道瞎打岔,又拿时间不够威胁他,硬把他轰走,没让他缝。
春弦、夏弦那两招还好,刚才弹到激烈的秋弦商调,他已经止住血的手背又撕得皮开肉绽。他是怕叶明瞻看见,停手之后才立马抱起胳膊,现在……
“还有五招,弹完你手就残了!”叶明瞻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残不了。”靳风说。
“让我看看。”叶明瞻抓着他的胳膊,想把他的手扯过来仔细瞧瞧伤口的情况。
靳风一扭肩膀,就轻松挣脱了他的手。
“让我看看!”
“没什么好……”
“在外周蜜场那儿为什么不让我缝?缝起来,再贴几块蝴蝶胶布,现在也不会……”
“缝线、贴胶布会影响指头活动,只要一个音有一点点不准,玉露蟾就不听话。”
原来是这样!所以这家伙就任它疼、任它流血?如果不是为了帮宫岳搞标本,他的手也不会……叶明瞻咬着牙,攥起了拳头。
“别老想我的手。瞧,快到分水台了。”靳风用左手指指上面。
“我早晚把你这该死的透视眼挖出来!”叶明瞻说完,无可奈何地仰脸往上瞧。
现在看不看,想不想靳风的手都无济于事,这里没有急救包,他又不会弹《九招希声》。
只求快点儿上分水台了了这破事,他就能挑根最长最粗的缝线,在这家伙手背上“绣”条五爪金龙了!
他仰脸一瞧,分水台楔形的底部离他们已经不到三十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