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死里逃生(2 / 2)

山区小店,平时难得有多少顾客临门,店小二听得马蹄声,伸头探看,望见有数十官兵来到,马上告知了老板。老板即店里的厨师,四十来岁,是个瘸子。那年头,兵匪没多大区别,听说来了数十官兵,老板吓得心惊胆战,想关门已来不及了,只得硬着头皮在店内坐着,口里暗叫:“菩萨保佑。”店小二胆量颇大,一溜烟跑进后院,至邓伯雄门前,拍门叫道:“客倌快走!官兵来啦!”邓伯雄翻身而起,抓剑在手,开门问道:“来了多少官兵?现在何处?”小二道:“五六十个吧,全是骑马的,现在正往店里来。”说完,转身就跑。邓伯雄四下一看,不见人杰,急得大叫道:“小二哥!我的孩子呢?”“出大门外玩去啦。”小二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。“大门外!清兵不正是在大门外吗?”邓伯雄心里一急,往前堂便冲,不料刚至大堂后门,祁老大已来至前门,隔着一间屋,四目相对,彼此都认出了对方。祁老大先开口道:“来呀1替我拿下这条漏网鱼!”祁二祁三应声而出,一挺手里鬼头刀,向邓伯雄扑去。邓伯雄听得此言,认为人杰已落入对方手里,心中怒火升腾,杀心陡起。见祁二祁三扑来,顺手抓根长凳抛出,随着一声惊雷似的“杀”声出口,纵身而起,手里宝剑白光一闪,剌向来敌。祁二祁三让过长凳,见邓伯雄来势凶猛,不敢正面抵挡,身子微倾,避开敌剑所指,出刀合力一挡。刀剑相触,一声大响,两柄鬼头刀被荡开,邓伯雄从祁二祁三两人间,一闪而过。手中宝剑去势不衰,直剌身在丈外的祁老大。

祁家四虎中,老大年近五旬,功力深厚。见邓伯雄冲破祁二祁三拦截,手里剑式不变,奔他胸前剌来。当下口里一声冷哼,不闪不躲,力贯右臂举刀便格。两人兵器相交,邓伯雄手里宝剑已是强弩之末,被祁老大鬼头刀击开数尺,几乎脱手。祁老大哈哈大笑,不料笑声未绝,邓伯雄已借他刀击之力,横在空中的身子,忽然转个半圆,变成脚前头后,越过他头顶,落向店门外。举目四望,只见数十骑清兵,围成半圆形,张弓搭箭,已将门外去路封锁。清兵队伍里不见人杰。小村关门闭户,道路上没有一个人影。人杰到哪去了呢?邓伯雄心急如焚,又不敢喊叫,一时间怔住,不知如何是好。

祁四骑在马上,见三个哥哥刚入店中搜查,邓伯雄便冲了出来,心里不由吃惊:“几个哥哥都拦不住他,我该怎么办?”猛地想起老大的吩咐,当即下令道:“出店这人就是朝庭要犯,赶快给我放箭!”五十名清兵闻声而动,箭如飞蝗向邓伯雄射去。邓伯雄正挥剑拨打,祁老大已带领祁二祁三赶到,立于邓伯雄身后两丈外,各使暗器,向邓伯雄身上招呼。射箭的清兵,相距邓伯雄不到十丈,一发五十箭,又劲又疾。邓伯雄丝毫不敢大意。祁家几弟兄的暗器,更是毒辣无比:有的呼呼风响;有的悄声无息;有的近身忽然加速;有的在空中爆炸,一分为几,向邓伯雄身后不停攻击。邓伯雄施展浑身解数,初时还能应付。时间稍久,便手忙足乱,陷入险境。祁家弟兄以为邓伯雄又在使诈,越发攻击得紧了。邓伯雄心知不妙,自忖道:”再若不走,今天必会栽于此地。”思虑至此,口里一声大喝,剑演护身三匝,身若陀螺冲天而起,一飞数丈,落向饭店屋顶,不料右足踏瓦后一软,险些跌倒屋面。祁老大注目一看,欢喜得高叫道:“他的右腿被我飞刀射中啦!我的飞刀有毒!他逃不掉了,老二老三随我拿人!老四带人进店找那个小孩。”话落身动,纵身上房,见邓伯雄已拔出毒刀,沿着屋后一条小路向山上逃去。祁老大带领两个兄弟,穷追不舍。祁四指挥骑兵,狂呼呐喊,冲进店里,将饭店翻了个底朝天。

人杰早在大队骑兵到达时,便被惊动。跑至路边细看,认出是昨晚那几个拦路的坏蛋,带着骑兵追赶他们而来。吓得急忙钻进树丛,藏好身子,只露出双眼,窥视清兵行动。接下来小店门前发生的一幕,人杰尽收眼里,眼见邓伯雄遭受清兵乱箭齐射,祁家三虎暗器围攻,却无能为力,人杰心如刀搅,及至邓伯雄突围而出,方才出了口大气。目送邓伯雄从另一条路逃进山里,三个家伙跟踪追去,人杰慌了手足,拔腿便追。

饭店后的小路,只是店小二和邻居们,进山砍柴走的一条羊肠小道,小路入山里许,便是个三岔路口,人杰左看右看,不知该走哪条路。后来发现中间一条路,是直接通往山上的。不由想起昨晚,胡光斗和邓伯雄的对话:“只有进山里躲藏了”。由此猛然醒悟道:“二叔带我来到山下,原本就是要进山。眼前中间这条路,直通山里,二叔定然会由此进山。”于是沿路前行,向山上行去。走到傍晚,又累又饿,想起怀中尚有两个野果,赶紧掏出吃了,仍觉饥饿难忍,寻遍四周,不见可以充饥的食物,只得去到一条山泉边,狂喝泉水,直到填饱肚子。然后爬到块大石顶上,倒头便睡。

翌日清晨。人杰一觉醒来,感觉两腿疼痛,饥饿难忍,只得又去到泉水边,喝水充饥。再折根树枝拄着,继续前行。中午时分,进入一片树林。温暖的阳光从头顶撒下,稀疏的树上藤蔓缠绕,手臂粗的长藤上,结着许许多多拳头大的果子。摘一个在手里尝时,又酸又甜,可口已极。人杰欢喜得大叫,饱吃一顿后,又摘下一大堆,准备带走。用什么东西装果子呢?思来想去,想到了用衣服包起来,脱下衣服一试,发现包不了多少,而且极不好拿。最后才想到了穿在身上的长裤。将两条裤脚用野藤扎好,便成为两个大布袋,装满后再扎紧裤腰,然后扛在双肩,真是又利索又方便。人杰满面笑容,穿着小裤衩,又举步登程,往山里行去。

不料乐极生悲,竟然再也找不见道路。思索一番后,决定哪里高,便往哪里走。饥食野果,渴饮山泉,晚睡石头当床。在山里连走五天,吃完了所带的野果,不但没登上山顶,更没找到邓伯雄。当晚,人杰悲伤至极,几乎丧失了信心。次日,情绪低落,信步乱闯,走进一条山谷。谷中荒草过人,荆棘丛生,乱石堆垒,无路可行。人杰饿着肚子,拿根木棍开路,在谷中穿来钻去,全身衣裤弄得破破烂烂,形同叫化。不到半天,便觉疲惫不堪,找了块大石头,爬上去躺在上面休息,不知不觉中,睡了过去。

人杰在睡梦中,忽被惊醒,感觉左脚疼得厉害,睁眼看时,见两只大花猫,不知何时来在大石上。一只抱着他左脚猛咬;另一只却在石头上打滚,玩耍。人杰顺手抓起身边的木棍,猛地坐起,朝着脚边那只花猫头上,狠狠一棍,打个正着。那花猫惨叫一声,倒翻石上。另一只吓了一跳,翻身而起,扭头欲跑,不料人杰动作更快:手里木棍借势横扫,将其两只后腿一齐打断,那花猫站立不稳,骨碌碌滚下大石,瘫在地上,哀嚎不已。人杰从大石上跳下,抱起块石头,将其砸死在地。看着眼前一死一伤两只大花猫,人杰高兴得笑出了声,自言自语道:“这两只猫肉,足够我吃几天,不会饿肚子啦!”说到吃,口水都忍不住流出来了,抽出穴在腰间的匕首,在死猫身上比划。匕首是二叔邓伯雄送他的,锋利异常,人杰轻轻一划,从后腿上割下块肉,拿在手里,但猫肉该怎么弄来吃呢?他为难了。如果有火,可以吃烤肉,没火只能吃生肉了。人杰看着手里血淋淋的猫肉,试了几次都难以下口:“还是洗干净再吃吧。”他忍住腹中饥火,用野藤把两只花猫捆好,使木棍挑着,去找水洗肉。

走不多远,找到一条小溪。人杰洗去肉上的血迹,再无忌讳,张嘴便咬,饿不择食,狼吞虎咽,很快便将一只猫腿肉,吃个精光。摸着圆滚滚的肚子,人杰感到心满意足,准备寻个地方睡上一觉。正在此时,那只被打昏的花猫醒了,不停地挣扎,且拼命嚎叫,声音凄厉已极。人杰一惊:“这家伙拼命叫什么?别是呼唤它父母来救它吧!”扭头看去,见那花猫被捆得死死的,不可能挣脱。但心里却忽然一怔,猛地想起件事来:“这深山里怎么会有猫呢?而且浑身淡黄,布满黑色条纹。父亲说过,只有老虎身上的花纹才是这样的。糟了!它们不是花猫,是两只小虎!小虎的父母如果赶来,自己就完啦。”想到此处,人杰吓出了一身冷汗。怎么办呢?逃跑肯定跑不过老虎,得另想个办法。<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