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杰心里一动，想出了回去的办法。足下发力，身形飘落地面。见脚下簿簿的灰土，湿润异常，一脚下去都能踩出水。往前方望去，见深渊上的悬崖尽头，离自己只不过两里左右。不由一喜，往前方疾奔而去，行出里许，忽觉凉风拂面，耳畔听到潺潺流水声。循声找去，发现右侧石壁下，现出个人多高的石洞，一道细小的泉水，沿着前方石壁缓缓流来，在石洞前拐了个弯，向洞里而去。石洞甚宽，细细的泉水，沿着石壁流向深处，洞里地面大半高过泉水，行走不会湿脚。

人杰心里一动，不假思索，打燃纸捻，跨入洞中。脚下是整块岩石，头顶两侧同为一块石头，石洞是天生的，没有一丝人工的痕迹。人杰顺着流水，向前走去。行约两三里，洞子被一道石壁封严，堵住了去路。流水从一条石缝中穿过，不见了踪影。人杰一怔，高举火捻查看堵路石壁，见是一整块石岩，才明白到了洞底，若有所失，转身退出。

出得洞口，顺着泉水来路，向前寻去。走得十多丈远，水流的来向，忽然转为深渊石壁的另一侧。人杰沿着泉水走过去，找到了源头：只见另一侧石壁，离地半人高的地方，横着一条尺余长的小裂缝。细细的水流从裂缝涌出，在地面上形成个小水洼，水滴溅落，叮咚有声。

人杰抬头看看那石壁，也是四五十丈高，光溜溜无个落足处，不由叹了口气，回身便走。行得几步，猛地想起天黑之约，抬头上望，天空黑沉沉已无亮光。忍不住施出轻功往回疾奔。找到斜靠石壁的大树，纵上树根，然后斜飞藤绳，攀援而上。

地面上，眼见人杰天黑不归，三人都着急了，先是成道忠问：“大哥，主帅说好天黑就回，怎么还不见人影？”齐横抬头看了看，道：“不是还勉强看得见吗？等会吧。”过得会，齐横也沉不住气了，问道：“闻姑娘，主帅临行时，是答应你，天黑就回来吧？”佳眉道：“是的，他是个诚信君子，届时不归，可能是遇到什么困难了。再等会吧。”最后佳眉也按捺不住了，亮出宝剑就往深渊边走，齐成二人，横身拦住，道：“姑娘要干什么？”佳眉道：“我要下去看看，人杰到底出了啥事？”齐横道：“要下去，也该我下去，你留在上面吧。”成道忠道：“不对！应该我去！因为我个子小，上下来去利索。”佳眉急了，喝道：“你俩给我让开！不然我可要动手啦。”齐横道：“姑娘就是杀了我，我也不让。”成道忠见了，便想往拴绳子的地方溜，佳眉喝道：“成道忠！你给我站住，主帅若有困难，凭你那两下，有什么用？”三人争着下去，各不相让，吵成一团。

正没个结果，人杰回来了。几人刚听到声音，个个喜笑颜开，齐迎至吊着野藤的岩边。人杰一露头，佳眉就迫不及待，道：“人杰，你没什么吧？”人杰纵落地面，原地转了个圈，道：“你看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？”佳眉道：“你在下面发现了什么？说给我们听。”人杰道：“我们往回走吧，路上我讲。”

人杰的遭遇实在太简单，没走几步，便讲完了。三个听众索然无味，佳眉见人杰不再言语，只顾低头赶路，不由道：“人杰你怎么不说话了？”人杰道：“我下去后，除了一道泉水，半截山洞，什么都没看见，没说的了。”佳眉道：“那你在想什么？”人杰道：“别问啦，我脑子里犹如一团乱麻，理不出个头绪，可以说想了很多，也可以说啥都没想。”佳眉道：“那深渊五十多丈深，你上上下下，也够辛苦的。别想啦，回到山洞，吃了饭好好休息一晚上。”

几人回到昨晚过夜的山洞，烧起堆火，吃完干粮，围着火堆闲聊了一阵，人杰说他没瞌睡，先负责照看火堆，要其他三人先睡。齐横和成道忠劳累一天，十分疲惫，转眼间便沉沉睡去。佳眉在火堆边，陪了人杰一会，也渐渐进入了梦乡。一觉醒来，见火堆旺旺的，人杰却不见了。佳眉一惊，往洞外跑去，刚出洞口，便看见人杰盘坐在块石头上，一动不动。佳眉慢慢走过去，伸手搭在人杰肩上，道：“别想啦，你也去睡会吧。”人杰道：“我一点都不困，刚在这石上调息一番，头脑清醒多了，你陪我说会话吧。”

佳眉依言在人杰身边坐下。握住人杰的手，道：“你想对我说什么？”人杰道：“白天我和你在树上，看着深渊对面交谈，我说西海老贼就躲藏在对面时，你知道我脑子里，想着谁吗？”佳眉轻轻摇摇头：“不知道。”人杰道：“我想起了师傅。”佳眉惊道：“说起西海，你怎么会想起师傅呢？”人杰道：“不是说起西海想起了师傅，是看见深渊和对岸的悬崖，想起了师傅。”佳眉惊道：“风马牛不相及，这两者怎么会连在一起呢？”人杰道：“谁说不是呢？我也是这么想的，越想越糊涂，头都大了。直到刚才，在石头上调息一番，才明白过来。”

佳眉道：“答案是什么？”人杰反问，道：“你去过清凉山我和师傅的家，还记得那里的环境吗？”佳眉道：“隐约记得，是群山之中，一小块盆地，地里，一半种满花草，一半种着蔬菜粮食。一道泉水从山顶泻下，供应所有的用水。出口是个山洞，洞外有条大沟。”人杰笑道：“描绘得一点不错。你没觉得，单就周围环境而言，我的家和这次来探查的悬崖深渊，有些相似吗？”佳眉道：“我不觉得。”人杰道：“这是因为你对我家不熟悉。现在我可以，给你作个比较：我家的右侧，也是道数十里长的悬崖，左侧是条山谷，背靠一座大山。如果把这里的深渊，看成山谷，就和我家的环境一样了。”

佳眉摇头道：“我认为这没多大意义，难道你凭此就可断定，那悬崖后面就一定会是块盆地？而且还有道飞泉？出口是个山洞？西海老贼也住在里面，等着我们去抓他？这只是想像，它不等于现实。”

人杰道：“不只是想象，我有现实根据，你不知道，昨晚我发现那山洞和泉水时，是多么兴奋！如果山洞能通向外面，我敢肯定，那悬崖后就是块盆地！可惜，它不通。”

佳眉道：“人杰，我真担心，你会走火入魔。”<div>